“呃,頭疼”
寧奕睜開雙眼的時候,視線一片模糊,眼前隱約煙霧繚繞,下意識抓了抓四周,攥到了一角被褥。
這是家?
他吃力按住額頭,四肢酸痛,左右臉頰火辣辣的疼。
一陣無力,重新閉上雙眼,努力回想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清白城。
墓地。
玉獅子血玉墜鏈。
隋陽珠。
隋陽珠?
回想起來的寧奕瞬間清醒過來,猛地直起身子。
一個懶洋洋的沙啞聲音傳入耳中。
“寧奕你醒啦?”
“睡意朦朧”的少女從寧奕左邊爬了起來,她打了個哈欠,揉了揉泛黑的雙眼,咕噥道:“哥我餓了。”
蒙蒙亮。
西嶺廟多,多在荒郊野外,尤其是清白城一帶,這一片據地底殺孽過重,菩薩以鎮殺業,故而修築了許多佛廟,年歲久遠,大多破敗。
西嶺當中廣為流傳的禁忌,其中之一,就是留宿清白城菩薩廟。
一人不進廟。
寧奕住在廟裏已經有十多年了,打記事開始,他就住在西嶺郊外的廟裏,一人進廟並不可怕,在這艱難世道上行得多了,才發覺牛鬼神蛇這些虛無縹緲的鬼物,若是真的存在,恐怕還比人心還要友善一些。
至少寧奕一個人住在廟裏的時候,從來沒遇到過什麼幺蛾子。
撿到丫頭之後,為了安全,心行事,寧奕特地走了十幾的風雪夜路,背著她來到了清水城這處破廟,在這裏安頓下來。
在這裏安頓了十年。
破廟不大,正堂擺著一尊古老的觀音菩薩佛像,後院打掃打掃,能挪出一張床位,一個破桌,一個灶台。
寧奕蹲著身子給灶台下麵添火,折碎木枝。
他輕輕嗅著鼻子,正堂飄到後院的煙氣徐徐不斷。
佛龕裏的香火斷了許久,就隻剩一炷香了,一直舍不得點。
“裴煩,最後一炷香了,準備過兩上路送你回家的時候,求求菩薩多保佑的,你就這麼給燒了?”寧奕不斷給灶台下麵添著柴火,歎了口氣。
昨晚清白城郊的事情,大抵回想的差不多了。
自己昏倒之後,多虧丫頭機靈,看情況不對,一路把自己拖回來。
那顆隋陽珠看來是沒了,血玉鏈子倒還在,不如隋陽珠值錢,好歹賣了能換個盤纏,到時候去都的路上不至於餓死。
至於最後腦海裏的那個畫麵,寧奕全當是放屁。
仔細去想,絞盡腦汁,從入墓,到昏倒,每一個細節都回想起來。
寧奕怎麼都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左右臉頰火辣辣,像是被鐵蒲扇扇了十幾下?
難道清白城外真的有不幹淨的東西?
嚇得寧奕在心底默默念了幾聲菩薩保佑。
“寧奕你昨晚嚇人的很,麵色蒼白,昏迷不醒,左右打了幾十個巴掌都沒反應。”
端著大碗大口吃麵的少女,毫無儀態可言,瞪著雙眼,嘴裏含著麵條咕噥道:“你要是死了,誰給我做飯吃?”
寧奕眼睛瞪大,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臉頰疼得要死。
他沒好氣端上一碗麵,自己匆忙吃了兩口,含含糊糊道:“趕緊吃,吃完我們收拾收拾,過兩就走,這地兒不能再待了,我們把鏈子賣了,換盤纏,我送你回家。”
裴煩忽然不話了。
寧奕繼續吃麵。
氣氛安靜下來。
寧奕抬起頭來掃了一眼少女,看到她默默放下碗,蹲在床上,抱膝看著自己,接著低下頭吃麵。
吃了半口麵的寧奕忽然又抬起頭來看著裴煩。
他指了指麵碗,道:“不是喊餓嗎還剩半碗呢,你不吃了?”
裴煩聲音沙啞道:“寧奕,你怎麼忽然這麼好心了?”
寧奕一陣語塞。
少女從腰間取出了那枚古令,令上雕著一枚殘碎的花瓣,她鼻尖酸澀道:“從西嶺到都,十萬八千裏遠,你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鏈子,賣了以後我們可以過個安穩日子,在清白城買個屋,不用再偷偷摸摸了你把它賣了當盤纏,就不怕送我到帝都,到時候發現,這令牌是假的,我的身份是假的,根本就沒有什麼大隋前三的‘徐叔叔’會來西嶺找我,珞珈山更是根本從來就沒有我這位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