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她皺著眉的,低著頭,像是在想著什麼事情,好看的眉眼微微的皺了起來,眼睛裏是淡淡的焦急,像是在擔心什麼似的,這張照片白寧遠也不記得是什麼時候拍的了,那個時候的顧慕冉在焦急什麼,他現在也已經記不清了。
一張又一張的翻過去,這些照片像是一把鑰匙,一瞬間打開了回憶的大門,讓白寧遠心中暗藏的思念一股腦的全部噴湧而出。
白寧遠細細的看著照片上顧慕冉的臉,從她精致的眉眼到她高挺小巧的鼻子,從她紅潤的櫻桃小口到她小巧瘦削的下巴。
白寧遠看的仔仔細細,他都來沒有這麼仔細的看過她,細致到他想把她的每一個毛孔都刻在心裏深深地記住。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變成了瞎子,什麼都看不到了,世界裏隻剩下一片黑暗,沒有光亮,天地之間隻剩下一片荒涼。
那時候,他一定要記得她的樣子,就算他瞎了以後會忘記所有人的臉,會忘記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物。
會忘記陽光的明亮,忘記雲朵的潔白,忘記星星的閃爍,忘記青草的綠意……
就算他將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忘記,他也絕對不想要忘記她,即使過了再多再多年,顧慕冉已經變成了老奶奶,他自己也變成了老公公,他也想要記住顧慕冉最美的樣子。
就算不能夠陪在她身邊,就這樣記住她的樣子,也夠他回憶一輩子的了。
白寧遠苦笑著,看著手機裏顧慕冉的照片,心裏一陣苦澀,現在,他也隻能拿著她的照片來回憶他們之間的故事了。
心髒像是被腥鹹的海水包圍,海水冰冰涼涼,像是漲潮一樣的湧上來,打濕了白寧遠疼痛的心,心髒被海水衝刷著,一下一下,冰冷的刺痛著白寧遠的四肢百骸,全身上下,從未有過這樣的冰冷,從頭皮冷到腳趾,整個人凍得輕輕的發顫。
這樣寒冷的感覺似乎隻有顧慕冉能夠讓他溫暖起來,可是現在的他已經沒有資格擁有她的溫暖了,她現在應該在另一個人身邊,溫暖著另一個人。
而他隻能一個人在角落裏獨自傷心,獨自歎息。
眼前又是一片黑暗,忽明忽暗的光影晃得白寧遠一陣眩暈,像是日夜顛倒一般的令人難受,他的眼睛,又開始出問題了。
眼前的景物一會變得清晰一會變得模糊,像是照相機的閃光燈一樣快速的閃著,一下又一下在他的眼前,像是煙花一樣炸開,晃得他眼睛一陣疼痛。
白寧遠閉上眼睛,企圖忽略眼前一陣忽明忽暗的光亮,可是閉上眼睛以後,黑暗的世界又令他感到害怕,他怕他再一次睜開眼睛,眼前就真的是一片黑暗了,沒有光亮,沒有各種事物,而是隻剩下一片漆黑的世界。
他慌亂的睜開眼睛,眼睛變得空洞而驚恐,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他害怕的張大嘴巴,一滴絕望的冰冷的眼淚就這樣輕輕的滴了下來。
眼前是一大片漆黑,像是整個世界被蒙上了一層黑色的幕布,仔仔細細的將他世界裏所有的光明都遮上,沒有給他留下一絲絲的明亮。
白寧遠心裏是一片絕望,他又開始眼前一片黑,每天他都會這樣,突然間眼前一片漆黑,沒有任何征兆的,而且最近,這種漆黑的時間持續的越來越長了,從一開始的一個小時變成了幾個小時,從幾個小時變成了現在的偶爾會是一整個白天或者一整個晚上。
就是說有的時候,正是白天,他突然眼前一片漆黑,等到他再能看到東西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白天了,他在黑暗中度過了一整個黑夜,或是晚上的時候突然看不見,等他再恢複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晚上,他連太陽都沒有看到。
這種生活讓白寧遠恐懼不已,他生怕哪一天他就真的看不見了,生怕哪一天突然眼前一片漆黑,他再等,視力卻恢複不了,到時候,他就真的成了一個瞎子了。
所以每一次發作的時間都特別的難熬,他會小心翼翼的等著,好像是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熬過去的,幾個小時就像是一個世紀那樣漫長。
眼前全黑的時候他就強迫自己睡覺,等睡醒了以後就又能看到了,可是他怎麼睡得著,心裏揣著不安和擔憂,怎麼會睡得好呢?
他時時刻刻都在害怕自己變成一個真正的瞎子,那他就成了一個廢人,一個隻會拖累自己的親人,什麼都做不了的廢人。
不過至少顧慕冉和果果,他不用再擔心了,因為他默默的開始著手解散公司,到時候賣了公司以後,所有的錢他都會留給顧慕冉和果果,而他,隻在這棟別墅裏,自生自滅好了,一個人孤獨的過完一生其實也不算太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