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歌聲,小男孩雙手伸了過去。
水澆在兩隻帶有嬰兒肥的小手上,泥巴順著水往地上跳下去。
空憶見此,繼續唱道:“左搓搓,右搓搓,手心搓……”
“左搓搓,右搓搓……”
小男孩跟著節奏一塊哼唱著,空憶將其兩隻手抓緊自己的手掌裏,細細替他搓幹淨手心手背,再輕輕用手沾水探試他的嘴唇邊,以及口腔。
婦人見此,哭了。
看見小男孩吃泥,她沒哭;看見小男孩洗手洗嘴,不吃泥,反倒是哭了。
孚遊問道:“為何要哭?”
婦人答道:“高興。”
孚遊不解,空憶道:“她這是喜極而泣,看到了希望,高興有時候也會以淚水來表達其喜悅之情。”
一時無話,隻餘小男孩嚼牛肉幹的聲音,口裏含糊不清道:“好吃,好吃,真好吃!”
空憶剛想說話,婦人道:“我知道你是想問什麼?聽我說。”
從婦人話中,空憶得知:
狗娃小時候是一個聰明伶俐的孩子,三歲多點,已能背誦三字經;六歲時,更能賦詩。
聰明的孩子,總是惹人喜愛,但同時也容易若人妒忌。
狗娃到了上學堂的年紀,夫子特別喜歡狗娃,但因為整個村子裏,就隻有一處學堂,因此,村長的最小的兒子,也與狗娃在同一個學堂。
一個六歲便表現天賦異於常人,又長得討喜,自是討大家喜歡;一個不學無術,成天逃學,十歲大字不識幾個,整日裏小小年紀,就會溜狗鬥雞。
夫子自是心中喜歡狗娃,明麵上喜歡村長小兒子。
學生明麵上,也分為兩派,一派以狗娃為首,喜歡學習的學生;一派則以村長小兒子為首,喜歡惹事生非的學生。
兩派之間,從一開始的口角之爭,如此過了兩年,到後來的拳腳之爭,演變到後來,村長小兒子上學帶著護衛,一日,直接將狗娃們打倒在地,更是捧著泥巴塞進狗娃的嘴裏,告訴狗娃必須吃下去,這是蛋糕,美味的蛋糕。
狗娃自是不肯,可同伴的脖子上被架著刀,村長的小兒子說‘今天你不吃,老子就砍了他們,大不了,我爹就賠點銀子了事,哼。’
狗娃看到同伴身上的血流了一地,那是被村長小兒子用刀紮了大腿,下一次會紮在哪裏?狗娃也不知道。
那是狗娃第一次知道害怕,他將泥巴使勁的咽進嘴裏,從一開始是由那些人逼迫,到後來,是他自己親手捧著泥巴往嘴裏塞。
婦人兩夫婦到時,狗娃已經吃泥巴吃上隱了,兩人不讓其吃,他就把頭往地上撞,直到自己不吃為止。
婦人告訴空憶,他的男人,是因為氣不過,去找村長評理,結果被村長的家人們用亂棍打死的。
自此,她從不讓狗娃離開她的視線,一離開,她也是把他抱回來,無論什麼時候,無論多遠。
聽完狗娃的故事,已是過了兩柱香的時間,婦人抬頭看了一下天空,又道:“村長又要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