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
費力背起主人的屍體。
哆哆嗦嗦。
搬進了屋外有著封閉鐵車廂的卡車。
這種鐵灰色沒有任何標記的卡車,奔馳在大街,疾駛在小巷,讓每一個人和每一輛車,都見車色變,膽戰心驚,唯恐避之不及而惹火燒身。
因為。
它。
就是死亡。
就是盧比揚卡監獄的流動標記。
然後,披著漫天雪花,裹著冷月淡輝,啪!大權在握的克格勃少校,居然對謹小卑微的看門人立正,敬禮:“謝謝!亞曆山大彼得羅夫維奇,今天的事情不能對任何人說起;反之,要負法律責任,明白嗎?”
“明,明,白;我,我,”
嘎!
揚起一地粉白。
卡車絕塵而去。
現在,朝思暮想的蓋屍布就在自己手裏,可索爾先生不敢獨吞。在神通廣大,無所不知的克格勃麵前,世界上本就沒有什麼秘密。
屈指算算。
能對索爾先生構成威脅的有三個人。
頂頭上司。
自己的女秘書和蓋屍布原持有者的看門人。
為此,克格勃少校動開了腦筋。可是,索爾先生確實很忙。作為莫斯科市政府的顧問,畢業於總參軍事學院的高材生,他即要遵照赫魯曉夫第一書記“蘇維埃人要為蘇維埃建設貢獻力量!”號召。
真正的。
全心全意地。
為莫斯科的城市建設。
出主意,想辦法,作貢獻。
作為有軍銜的克格勃少校,他還得對自己分管的業務,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少校分管的業務,具體明確說來,就是負責莫斯科東(南西北)點的敵情。
反間諜。
暗中監視。
黨政機關人員。
以及持不同政見者的所有活動情況。
好在索爾先生訓練有素,身體強壯,累一點忙一點也就過去了。與他真正的業務緊切相關的,自然是公開的國家機器——莫斯科市警察局。
因此。
身為堅強有力。
果敢堅韌。
老布爾什維克警察局長先生,也就成了索爾先生眾多好朋友中的一位。
而索爾先生的頂頭上司,麵色嚴峻的尤上校,是二戰後迅速成長起來的中年一代。在1945年5月2日蘇軍攻占法西斯德國國會大廈的歡呼聲中,也有時任步兵營長的尤上校嘶啞粗獷的笑聲。
1945年。
6月24日。
蘇聯莫斯科。
紅場勝利閱兵式。
和眾多戰友一起倒拖著法西斯軍旗邁步前進的尤上校,身軀高大,步履堅定,目光銳利,英氣勃勃,這引起了站在列寧墓左則首長觀禮群中,時任蘇聯國安委主席的注意。
於是。
從前的步兵營長。
搖身一變。
成為了今天鎮守一方的克格勃上校。
可問題是,身為其下級的索爾少校,從未真正看起過自命不凡的頂頭上司;而隻在總參軍事學院速成班呆過的尤上校,也瞧不起被他譏諷為“科班傻逼”的直接下級。
但是。
監視破壞。
瓦解西方敵對勢力。
保衛偉大社會主義祖國。
誓為蘇維埃利劍和盾牌的神聖職責,又讓這二個暗中相互瞧不起的人,表麵上緊切的團結一致,共同對敵,發揮出巨大威力,還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現在。
尤上校麵色嚴峻。
坐得筆直。
盯住椅子上的索爾少校。
“這麼說,那些江湖傳聞是真的了?”“半真半假。”少校也坐得筆直,眼睛直看著上校,這是克格勃內部條例要求,下級向上級領導彙報工作時的標準姿勢。
“是似而非,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上校沒再問。
而是若有所思的撫撫話筒。
靜靜的瞧著下級。
他一半是討厭“科班傻逼”這種咬文嚼字的窮酸樣,一半是克格勃工作的習慣成自然。更多的是,深知自己劣勢方麵的尤上校,有意在這些“科班傻逼”前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