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缺一根頭發,麵孔紅潤,好像活得挺不賴的徒弟,請求缺了一條大腿的光棍師傅,到自己家裏一起生活,可好強的波拉希夫隻是搖頭。
然而。
待昔日的鉗工技師成了酒鬼後。
卻自動成了徒弟家的常客。
戀舊尊師的阿廖沙,總是來者不拒,這讓波拉希夫暗暗感動。
二人的關係,猶如血緣情深的父子。天氣很冷,一片雪白,波拉希夫縮著脖子費力的走著,不時停下掏出懷裏的酒瓶,美美地來上一大口。
伏特加特有的辛辣。
在胃裏幸福的彌漫。
所有煩惱憂傷一掃而光。
代之的是忘卻和幻想的愉悅……
走著走著,波拉希夫停住了,疑惑的掏出酒瓶瞧瞧,又一揚脖灌上一大口,隨即破口大罵起來。罵一歇,感到有些累了,隻好重新把酒瓶揣進懷裏,歪歪斜斜的繼續前行。
很明顯。
這次在黑市上買的伏特加。
摻了水。
這可騙不了曾經負責全團坦克維修的波拉希夫中尉。
想想,在沐血殘酷的戰場上,坦克哪怕是一顆螺帽沒擰緊,就會出現駕駛不穩被敵人擊中的危險,這就需要後勤維修技師們的聽覺和感覺,超一流水平。
嘎嘎嘎!
撲!
“大叔,這麼早就趕路哇?”
波拉希夫側側頭。
有些警惕地揚揚手中的拐杖:“你們是巡邏隊?”“是的。”一個高個兒小夥跳下車,推推軍帽,哈哈雙手,跺腳到:“真冷呀!大叔,如果順路,請上車吧,我們送您一程。”
他打量著波拉希夫。
微微皺起眉頭。
“您受過傷?”
“庫爾斯克,城堡計劃。”
波拉希夫自豪的拍拍自己左腿:“一級傷殘哦。”小夥子崇敬的望著他,滿麵笑靨:“老兵啊!可是大叔,伏特加雖然好喝,可對傷腿毫無治療保健作用,”
波拉希夫打斷他。
“這個不用你管,你還年輕,不知一個傷殘退伍老兵的煩惱。”
小夥子連連點頭。
然後,指指四野。
“大叔,還是我們送您一程吧,這一帶有野狼出沒,危險。而且,”頓頓,又說:“還有對我們蘇維埃製度不滿的匪徒,昨晚,我們才殲滅了一夥黑幫匪徒。”
波拉希夫哈哈大笑。
“別嚇我啦,狼和匪徒難道比希特勒更厲害?你們走吧,老兵別的沒有,就有勇敢和自尊。”
小夥子感動地微笑著。
對他揚揚手,然後跳上車。
稍傾,一個東西飛了過來,輕輕落在波拉希夫腳下:“大叔,再見,祝您好運。”嘎!軍車起動,在雪上壓出兩道深深的轍印,搖搖晃的晃遠去了。
波拉希夫目送巡邏隊消失後。
才費力的撿起那包東西。
打開一看。
高興得差點兒跳將起來。
一瓶伏特加,波拉希夫寶貝般捧在手中摸摸,又舉到鼻前嗅嗅。他立刻斷定,這是瓶真正的伏特加,要知道,這年頭真正的伏特加美酒,可不多啦。
其實。
波拉希夫之所以一早就出發。
頂風冒雪。
主要目的就是想找阿廖沙借點錢。
因為,自己懷裏的這瓶摻水伏特加隻剩了半瓶。對一個百無聊賴,隻有憤怒和傷感的退伍老兵來說,沒了伏特加,也就等於沒了生命……
繼續前行。
天光大亮。
空氣清新。
可前麵越來越荒蕪。
這讓老兵越來越憤怒:瞧吧,這麼好的俄羅斯土地,這麼好的自由生活,卻讓這土地荒著空著,怎不開墾栽種什麼的啊?這哪是什麼官僚主義?
我看。
純粹是浪費國家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