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泠熙甜甜地笑道：“太子哥哥仁愛，還送了泠兒一對可漂亮的鳥兒，泠兒歡喜得不行，跟舅媽請完安就想趕緊回去瞧瞧了呢......”說著上前了兩步，小手絞著衣角撒嬌道，“舅媽，您可不會說泠兒的不是吧......”
皇後微微一愣，隨即笑了出聲：“原來我們泠兒也喜愛這些小活物啊，看來是隨了咱們先太後呢！心中有大愛之人，他日必成大器，舅媽喜歡還來不及呢，怎麼舍得說你呢！”
“舅媽......”韓泠熙聞言小臉微紅，一副俏生生的羞赧模樣，見皇後哈哈笑起來，又微微垂下小腦袋把衣角扭得更緊些。
“舅媽咋瞧著咱們泠兒咋好像還有困難呢？”皇後笑著捏起手帕輕輕點了點眼角。
韓泠熙微微抬頭，一臉苦惱狀：“舅媽慧眼如矩，泠兒就是擔心......娘親好似從不愛養這些，泠兒......泠兒現今可還不被允許使用銀子呢，舅媽，您說，泠兒是不是該去向皇帝舅舅求個聖旨，讓我娘親給我點兒銀子呢？要不泠兒咋飼養漂亮的鳥兒呢......”
“這還不好辦，秀兒，從本宮每月的份例裏取出五兩銀子給小縣主，再傳本宮的懿旨給茗琦長公主，這銀子隻由小縣主自由支配。”皇後笑眯眯地對著韓泠熙說。
“真的嗎？果然還是舅媽最疼泠兒了！舅媽真好！”韓泠熙喜笑顏開地拍著小手，連連行禮，而後告退。
“娘娘......”
送走了韓泠熙，董秀兒上前來幫皇後捏肩膀。
“你怎麼看？”皇後微微眯起眼，享受著肩膀上的放鬆。
“秀兒不敢胡亂猜測，請娘娘明示。”董秀兒秀眉微蹙，雖然心中有些許詫異，但深知禍從口出的她是絕不可能輕易胡亂開口的。
“本宮咋記得以前的小韓泠熙並不是這樣的呢......”皇後緩緩開口，“春獵時似乎都不是如此......”
“秀兒也與娘娘有同樣的感覺，隻是不知道該如何說出那種看似一樣卻又不一樣，細看又一樣的感覺，請娘娘恕秀兒嘴拙。”在主子麵前裝傻變笨自嘲都是最佳回應。
“本宮詢問她昨夜睡得可好，本想給她個台階讓她認個錯，身為小輩，入宮了竟不前來請安，哪有皇家血脈的禮儀與教養……不曾想她卻把有錯之人轉向了那對雙生姐妹，還拉了宸兒當靠山......”皇後睜開眼，目光變得悠遠，“更讓本宮意外的是，她竟然明目張膽地坑了本宮一筆銀兩......若是小孩脾性倒罷了，可若不是......”
“娘娘......”
董秀兒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上前來，奉上茶水，壓低了聲音道，“那位已經守陵去了，宮殿也易主......”說著左手舉起，晃了晃五根細長的手指，暗喻五皇子，“都在您的眼皮底下了，絕不可能再翻出什麼浪花的......”又伸出兩根手指比了個“二”字暗指韻妃所出的二皇子皇甫成玨，壓低聲音道，“這位一心隻沉迷水墨之中，氣得那位主子幾度吃不下飯，對咱們......（她又豎起右手大拇指暗喻太子）可以說是完全沒有任何威脅的......”
董秀兒接過皇後淺抿一口的茶盅，朝長公主府的方向一指，繼續道：“若這位小主子真有過人之處，您大可將她要了來再做打算呐......”
“要了來？”
皇後挑眉看向她，後者急忙垂頭彎腰恭敬地道：
“秀兒記得太祖妃也曾將其一族裏一個同支的孫女要到了身邊，親身教養，後來賜婚給禮王當正妃呢......”
聽到禮王兩個字，皇後眸色一閃，隨即右手輕輕一抬，揮手讓她帶著所有伺候之人退下。
殿門被關上後，皇後像驟然斷了線的扯線娃娃，雙肩無力地耷拉下去，整個人失去支柱般軟綿綿地癱倒在貴妃椅上。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此刻，殿內沒有其他人在，沒有極力掩藏的審視和挑剔，沒有虛情假意的以你為尊，沒有惴惴不安的阿諛奉承，她終於可以完全卸下身為後宮之主而不得不端起的架子了，更不必擔心自己一時疏忽而出什麼紕漏，讓許國公府丟臉......
好似許久不曾這樣一個人靜靜地躺著了，盡管印象中她總是自己一個人，一個人呆在許國公府的後院，一個人孤寂地成長，一個人對著十數個教養嬤嬤數年如一日，忍受著禮儀訓練的苦楚，一個人呆在閨房對著艱難晦澀的書籍啃到天荒地老......
她的娘親膝下僅有大哥一個嫡子和她一個嫡女，而徐國公還有兩位姨娘，又各生了一名庶子一名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