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裏麵,今年的雨季來得很漫長。冰涼的雨水滴落在每一日,代替了太陽的起落,大部分人隻能夠靠著城中那巨大的時鍾來確認時間的存在。
街道上商鋪關閉了很多。這樣的雨季,讓很多商人都在咒罵,是的,下太久了,已經嚴重影響了他們的生意。比起往年來說,今年的雨季格外的漫長,即使是農民都有些怨言了,他們擔憂著農作物在這樣仿佛沒有停歇的雨天裏還能否健康的生長,又是否會影響今年的收成。
行人來去匆匆。
就算那些酷愛出門遊玩的貴族,此刻恐怕也不得不縮在自己的府邸抱怨沒完沒了的雨,沒有狩獵,沒有聚會,甚至來往走動都顯得困難起來,一天天,而陰沉的烏雲卻似乎並沒有想要離開。
“哦,雖然水是生活必不可少的,但是我現在寧願暴曬太陽,也不願意在這裏嗅著潮濕的空氣和各種奇奇怪怪味道混合在一起。”老格林嘟囔著往窗邊挪動。
實際上這個位置已經會感受到偶爾的雨滴,但是他寧願在這裏也不願意往裏麵,整個酒館大堂不僅擁擠還混合著各種味道。老格林雖然不覺得自己有潔癖,但是時間太久也會有些暈眩,至於那些喝高的莽漢們,誰會理會到底有什麼問題,沒準其中就有自己的呢?
不時從窗外湧進來的清新的空氣讓他有些昏睡的腦袋清醒不少,老格林輕輕喝了一口手中握住的果酒,清甜的氣息讓老人有些回味。
這樣的果酒很少會出現在酒館大堂裏麵,倒不是它太低廉,相反果酒都是價格不菲的,一般酒館多少都會有些,然而果酒通常情況下隻有貴族才會飲用。而這樣的民間的酒館隻適合那些濃烈高度數的酒,低度的果酒出現的話隻會被人嘲笑娘娘腔。
當然沒有人敢嘲笑老格林是娘娘腔,至少正麵不會有人嘲笑,不少常來酒館的人還記得當初莽撞的新人是怎麼嘲笑老格林,最後被城衛殺死,將屍體丟在了城外的荒野,那是警告,來自貴族的警告。
老格林並不是貴族,可是他曾經是一名大貴族的管家,即使現在他已經沒有繼續在那位大貴族身邊做事,但是他做過大貴族管家這個既定的事實已經成為了某種保護符,隻要老格林不做什麼違法犯紀抹黑貴族的事情,隻要那位大貴族還在,他就可以安度晚年。
放下快要喝完的杯子,老格林就看見酒館的老板抬著新的果酒過來,而且是兩杯。
“我猜想,你大概還沒有喝夠。”酒館老板笑道,同時不忘記將其中一杯遞給老格林,同時坐下來。
“哦,不,老夥計,你怎麼不說其實是因為你被那些吵吵鬧鬧的小夥子弄的暈頭轉向所以才要跑到我這裏吹吹風?”拆穿了自己老友,老格林瞥了一眼酒館吧台那邊幾乎鬧瘋的一群年輕人。
被好友揭穿了,讓酒館老板有些尷尬,他摸摸自己的鼻子打算說什麼,但是一陣馬蹄傳來,那樣急促淩亂。
快速接近的馬蹄聲很快就穿越了街道路過了酒館,地麵上積攢了好久的雨水毫不留情的飛濺起來,往兩邊散開,晶瑩的水花從遠處看到是覺得挺好看的。
然而坐在窗邊的老格林和酒館老板卻沒有那個欣賞的心情,他們此刻身上都濕了一大半,這都是經過的馬蹄濺起的水花導致的。
酒館老板有些惱怒,自己不過是想要換個地方清醒一下腦袋,怎麼到哪裏都不能夠安生呢?他有些生氣的站起來大叫:“嘿!你看看你們幹的好事,難道你們不知道木槿城裏是不允許騎馬的嗎?你們……”
然而下一秒,酒館老板卻噤了聲,他隻感覺到一道冰冷的視線凝視著自己,不含感情,充滿殺戮。冷汗從酒館老板的鬢角滑下,彷如每一秒都變得格外漫長……
“抱歉,我的老夥計沒有注意到您們的身份,希望你們不要與一個普通人計較。”老格林的聲音從未如此讓酒館老板覺得親切悅耳,將他從某種夢魘裏麵拉出來。
他打了一個哆嗦,有些畏懼的低下頭:“各位貴族老爺,原諒我的莽撞,我並非有意冒犯您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