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子秋突然喝道:“段衝聽令。”他明白對於段衝這樣純粹的軍人,命令比說理更管用。
正在思索中的段衝心中一驚,不由自主的答道:“屬下在!”回答完之後才啞然苦笑,真說起來自己是都指揮僉事,大明朝的正四品武將,而盧子秋隻是一介布衣,又如何命令自己?
盧子秋從懷中掏出一個香囊:“段將軍,這是楚大人臨走之時交給我的錦囊妙計!今日一切都在楚叔叔的預料之中,他要求我們立刻戒嚴全城。”
“遵命!”段衝立刻說道。
盧子秋馬上又將錦囊收進懷裏,錦囊隻是在段衝的眼前晃了一下,隻是這一瞬間以段衝的眼力已經看得很清楚清楚,那是一個紅色的刺繡香囊,上麵繡著的是兩隻鴛鴦!怎麼看怎麼像女人身上的東西,怎麼會是大人留下的錦囊呢?
“中軍!”段衝喝道。
“大人有何吩咐。”一個精幹的士兵聞聲跑進大廳。
“命令——”段衝的“全城戒嚴”四個人還沒有說出口,外麵傳來一聲高喊:“將軍!東門外出現大批倭寇!”
“什麼?!”段衝大驚。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個消息,盧子秋反而鬆了一口氣。這夥倭寇不知道怎麼想的,不潛入城中反而擺出陣帳,難道真的想強攻杭州城?秀逗了。
當段衝、盧子秋等人趕往東城的時候,杭州城已經被倭寇突然之間兵臨城下的消息驚得沸沸揚揚了,驚慌失措的老百姓嘶喊著,仿佛這樣可以減輕恐怖的情緒一般。
杭州城布政使司後衙,竇誠竇大人正在專注的潑墨揮毫。當竇獨哭喪一般的叫聲出來的時候,竇大人正運筆至關鍵處,猛聽到兒子嗷的一嗓子,心中一顫,筆便頓了一下,那種行雲流水般的酣暢淋漓一下子沒了,好好的一幅字就這麼毀了。竇誠惱火的將毛筆丟在桌上,冷哼一聲。對這個狠厲有餘,智謀不足的寶貝兒子,竇誠沒有一點辦法。文不成,武不就,成天隻知道打著自己的旗號花天酒地,總有一天要被他活活氣死。
“爹,大事不好了。”竇獨驚惶的喊道。他的腳步虛浮,一看就知道是剛從女人的身上爬下來。
“慌什麼?”
“爹,是倭寇!”竇獨氣喘籲籲的說道。竇誠都快被這句“爹是倭寇”給氣死了,厲聲喝道:“胡說什麼?!”
“是倭寇打來了!”竇獨終於把一句話說完整了。
“怎麼可能!”竇誠也被這個消息嚇了一跳,可是畢竟是身居高位見過大場麵的人,很快便冷靜下來。這夥倭寇從天而降,楚天雄這個平日裏惹人惱的家夥卻又不在!怎麼辦?
好辦!竇誠連忙讓心腹轉移財產,又吩咐下人準備一木桶冷水,再加一些冰塊。
“爹,你要冷水和冰塊做什麼?”
“沐浴!”
“沐浴?難道是——”在歪門邪道方麵竇獨的腦筋轉的並不慢,他已經知道竇誠要做什麼了。沒錯正是生病!當年金陵城下的幾十個倭寇讓數十名高官落馬,今天杭州城外來了幾百名倭寇,自己作為杭州城內品序最高的官員如果不生病還能做什麼?躲在床底下發抖?等倭寇一退恐怕朝廷處罰的文書就到了。到城頭指揮抗倭?別逗了,倭寇的火繩槍可是不長眼睛的!一個弄不好就要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他竇誠可不稀罕那個萬古流芳的好名聲!
在這個危急時刻,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才是最穩妥的。
看到老爹如此的鎮定自若,竇獨也慢慢冷靜下來,他有些後悔剛才絕情的丟下涵韻的舉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