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畫麵,最終都煙消雲散,化作灰燼。這誠如曆史所展現的一切:不複存在,難尋蹤跡。
“他告訴你,你不是怪物。”獨青子在封邕身後輕歎,“可你明白,你是怪物,你擁有可怖的能力。你足以操縱生死,甚至毀滅一切。溫度,溫度決定生物生存條件——而你可以控製這些。”
“義父,他……早已被流放。作為學生,我今天所能做到的一切,都是老師教導的。”
獨青子輕輕握住了他的雙手。
在這個思維世界中,青年的雙手再無遮掩,露出極為醜陋的燒傷疤痕。
“孩子,你知道你義父的危險,看看他留給你的這份‘禮物’。安林殿下決不能落入他們手中,一子錯,步步錯,我們沒有重來的機會。”言畢,獨青子消失在封邕身後,再次出現在距離他數步遠的地方,“找到安林,混入他們之中,想方設法,把那個孩子與安林殿下一起帶回來。”
她的身旁,出現的是那個叫糯糯的女孩。
“它是白氏實驗中的失敗品,有一名醫生對它產生人倫情感,想將它送入野區。但它絕不僅僅隻是一個小女孩。這個孩子決不能脫離醫學監控藥物管製,不然會造成嚴重後果。”
封邕終於站了起來。在救下這個孩子之前,他並沒有覺察出她身上奇怪。
“什麼後果?”
獨青子兩手垂在身前:“已被控製的瘧病,將重新肆虐這片土地。並且,會更殘酷,更難隔離,更難醫治。甚至連異人,也無法逃脫。”
四周一片寂靜,混沌歸於混沌,黑暗泯於黑暗。
封邕朝上將蓋子打開,兩手上撐,坐在了罐沿。
他發尾水滴落下,沿著肩膀朝下滑落,過了許久,終聽他長長一聲歎息。
對安林來說,可能最熟的送飯人就是張翠兒了。
當初匪寨是她來送餐點,後來有那麼幾天她被女帝派到自己身邊,偶爾也會做做這種小事。這姑娘安林算熟諗,但也看不透。隻知道她對自己態度不錯,最早那幾天的相處隱隱約約能夠感覺到她那細微的小女子情愫。
可如今這些微情愫似乎也殘存不多。張翠兒手中端著托盤,在門前靜等安林過來。
她的頭發長長了一些,不過還是比最初要短。
安林兩腳落地,趿拉著布鞋走到欄杆邊:“又見麵了。”
“我負責安排你的日常餐飲,安先生。”
“那天你離開了以後,看來也靠上挺大的一株大樹。不過好歹那天我也算是幫了你一把,你這麼把我綁架來了,是不是太不給我麵子?”
張翠兒把飯菜往前送了送:“你不餓?”
“餓!”
安林倒挺豪爽先把飯菜一樣樣的拿進來端到床邊上,飯菜簡單,全都素的,真是“真佛”弟子。稍微葷點隻有一個番茄炒蛋,可惜看賣相,不如當年培訓班食堂。
“對於這種邀請方式,我很抱歉,但我不覺得我做的這件事有錯。”
安林晃了晃腿。餘光注意到張翠兒直接穿過那扇鐵門走進牢裏,在他身側站定:“據我所知,您一直想要逃離那個地方,現在您出來了,難道不應該為此感到高興嗎?”
安林扒著飯,抬眼看她:“你跟我說說,為啥你會知道這個東西。”
這反倒輪到張翠兒奇怪:“花奴大人說的,難道不是嗎?”
“你知道我腦子摔壞這件事吧。”安林扒飯間隙衝她聳了聳肩,“我都不記得那花奴是我哪個朋友。”
張翠兒在他身旁蹲了下來,語氣宛若同情:“所以,您一直以來都並不了解在您身邊都是什麼樣的人,是嗎?”
“呃……”
“您如此信任的人,其實早已將您出賣,您的親人,其實就是意圖除去您的真凶。”她神情逐漸嚴肅,抬頭盯緊安林的目光。安林自覺自己嘴角有飯粒,總感覺這樣似乎也不大好,見這姑娘有心想和自己談話,隻好先放下碗筷,把那顆米舔進嘴裏。
“其實這個我也不是不知道。不過你繼續,繼續。”
張翠兒說:“多待上幾日,您就會感覺的到這裏給您的歸屬感的。”
其實這感覺很怪,有點像誤入傳銷組織以後,發現居然還有親朋好友待在裏麵一塊幫這別人來給你洗腦。
“……哦?”
姑娘歎了口氣,安林感覺自己還是在氣氛外。
“您為什麼從頭到尾都那麼信任姓封的那個怪物?”她早有不解,“您親眼看過他是如何屠殺他人,也知道這個家夥嘴中根本就沒有幾句實話。他隻不過是繆天宮的一條走狗,是女帝爪牙。您為何從頭到尾都那麼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