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隻有在失去一樣東西的時候,才知道沒有它是多麼困難,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一定會會好好保護我的眼睛,哪怕天天做眼保健操我也願意啊!
可惜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我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感受窗外直射進來的陽光,以前都沒有好好看看太陽,都不清楚現在外麵帶給我光明的那顆恒星的樣子。
如果,如果我可以重新看這個世界,我一定會仔仔細細把沒一樣東西都看個夠!我緩緩的歎氣,聽到外麵的腳步聲,是藍醫生。
雖然他更喜歡我叫他藍斯雅,但我還是喜歡叫他藍醫生,這樣我才能克製自己好好聽他的話。按時吃藥,按時換繃帶,按時注射藥劑。加上在醫院的那幾個月,我已經當了太長病人,知道要怎麼樣配合醫生,知道應該忌口哪些食物,知道哪個動作會引起傷口撕裂,如果這個世界上有個職業是病人,那我一定是其中一員。
藍醫生已經到了門口,他站了好一會才敲門進來:“青酩,要喝水嗎?”
我把臉轉向他,輕輕點頭。
藍醫生到我麵前,用杯子碰了碰我的手,我翻手準備接起杯子,卻不小心握住藍醫生的手。
我還沒來得及抽手,藍醫生的另一隻手蓋在我的手背上,輕輕的問:“怎麼這麼涼,你冷嗎?要不要我給你拿件衣服?”
我抽出手來,搖了搖頭。
藍醫生把水杯放在桌子上,他摸了摸我的額頭,又摸了摸我的頸側:“好像有點發熱,是不是傷口發炎了?”
我再次搖頭。
“你不用這麼低落,你的眼睛很快會被3D打印出來,到時候隻要做個小小的手術,你就可以重見光明。”藍醫生語氣非常溫柔,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的哄我。
我不說話,如果匹配的眼睛那麼好弄,四色視者也不會如此稀缺,但我又無法反駁藍醫生,畢竟他也是好心。
“怎麼不說話?是在擔心你的臉嗎?它現在恢複的很好,你可以摸一摸,像嬰兒一樣柔嫩。”藍醫生摸了摸我的臉,語氣輕快:“這麼嫩的小臉蛋,我是不是還要去給你買嬰兒潤膚乳?”
我蒼白的勾起一抹微笑。
藍醫生的手停了停:“不想笑就別笑了,你這笑比我哭都難看。”
我默默恢複麵無表情的樣子。
“對了,我猜這個話題,你一定感興趣。”藍醫生似乎拿出什麼東西,對在我耳邊。
“今天我們發現拘禁青酩的地方了,提取到了青酩的血液,不過這裏現在一個人也沒有,我們根據一些線索,已經判斷出她們乘坐車的型號,出她們離開的方向,之後我們會調取附近幾個城市的錄像,進行排查。”
是單子慕的聲音,我好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了,話說自從我瞎了之後,我就發現這個世界似乎都不一樣了,以前我沒有注意到的,一晃而過的無比熟悉的東西,現在都非常陌生。
“怎麼樣?”藍醫生收起設備,一陣小的氣流波動過去,他應該在俯身看我。
“好點沒有?”藍醫生問我。
“為什麼要追她們呢?”我淡淡的開口:“就算追到她們,組織也不會把她們怎樣。”
“你是在生組織的氣?”藍醫生小心翼翼的問我:“你是不是因為知道莫落斯才被關小黑屋,覺得這懲罰太輕?其實關小黑屋可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它不僅限製罪人的自由,剝奪光明,並且還會時不時播放惡魔頻率,莫落斯他的精神力很強,能折磨到他的隻有精神攻擊,這個刑罰也是組織仔細考慮之後才做出的決定。”
我抬起臉衝著藍醫生:“那我呢?我現在和關小黑屋有什麼區別?”
藍醫生不說話了,我也不想再辯論下去:“其實你不用救我,我失去了太多,已經多到可以放手這個世界。”
“你這樣說,我會很難過。”藍醫生的情緒被我感染,也變得低沉。
“對不起,我知道你為了救我花費很多精力,我說出這種話,實在對不起你,可是我已經不想掙紮了,組織現在不是已經同意組員安樂死了嗎?你可不可以……”
柔軟的東西堵住了我的嘴,我一時間愣到無法反應過來。
“可是我想照顧你一輩子怎麼辦?”藍醫生聲音溫柔到快成了雲朵,我似乎一下子被陷了進去。
“你,你……”我突然感覺自己似乎已經失去了語言能力。
“你知道嗎?”藍斯雅摸了摸我眼睛上的紗布:“我第一眼見到青不憶時,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是很想幫助他,似乎是對他有好感,總覺得像是在上輩子見過一樣,但是,每每看到他,卻總是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就好像認錯人一樣的感覺。然後,上天眷顧,我碰到重傷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