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的陰影已經讓他現在成為了習慣。
他轉過頭看向老爺子的時候，老爺子已經轉身坐上主坐了。
“坐吧，我們祖孫兩好久沒有一起說說話了。”老爺子先發製人，讓他斷了想離開這裏的念頭。
段暮炎聽了，呼了一口氣，走到老爺子左下方坐下。
“你對…浴火，你姐是個什麼感情。”老爺子低下頭，自顧自的泡茶，一邊泡茶一邊問。
段暮炎很淡定的抿了一口茶，“就是你們看到的那樣。”
“哪樣。”
“姐弟”
老爺子泡茶的動作一頓，“這個理由騙外人還可以，可是卻騙不了我和你祖母，如果說你們小時候是這樣，我們不足為奇，但是現在已經到了婚嫁的年齡，這個理由，我是不信的。”
段暮炎一聽，不由得笑了，剛剛喝下的茶有些還殘餘在他嘴裏，原本甘甜的春茶，此刻滿是苦澀。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段暮炎搖頭，他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內心。“我當她是我姐……”然而他的內心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越想靠近，就越深陷其中，到最後無法自拔。
他很清醒，一直很清醒的看著自己淪陷進去，哪怕隻是偷偷的埋藏在心裏。
老爺子歎了口氣，這都是孽緣呦，兩個孩子小的時候，母親離開了，父親也下落不明，留下三歲的浴火和繈褓中的暮炎，即使他和老夫人加倍的對他們疼愛。
但……
父愛母愛不是其他人所可以代替的。
他們內心很清楚，即使段暮炎長大了，也鮮少跟人提起他的父母親，哪怕是提起，他也隻是簡單兩句話帶過，之後便隻字不提。仿佛在討論一個毫不相幹的人一般，臉上也毫無任何表情。
反倒是提起姐姐的次數比較多，一提起姐姐，他臉上帶著的是他們從來沒見過的笑容，那笑容裏包含了很多很多，可惜的是，還沒來得及好好陪伴他們。
一個硬是女扮男裝跑去山裏建派搭教，從此占山為王。一個硬是到處惹事，最後硬要去遙遠的宗派裏學習本領。
從此，除了段暮炎回偶爾回來一趟，幾乎見不到段浴火。
老爺子原本並不反對段暮炎有愛慕的女子，可愛慕的人也得看身份，更何況對方還是……
當下，老爺子放下茶壺，擔憂的說：
“你明知她是你姐……”
“可就是因為她是我姐，所以我才害怕……”段暮炎說到這裏，眼神開始暗淡下來，眼神飄忽不定。
老爺子喉頭一哽，不知道怎麼接下去。
姐弟結親也不是不可，可大多都是隔三輩才敢許下姻緣，即使有人是結親，那也是表字輩才有可能。
然而……
老爺子看著臉色陰沉的段暮炎，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隻得說：“還是死心吧，血緣關係會讓你們背後造人戳脊梁骨的。”
段暮炎剛想抬頭說什麼，老爺子又來了句：“你可以不怕，但是你姐名聲原本就不好，再這樣下去，早晚會被千夫指。你想這樣？”說完“哼”了一聲，繼續飲茶，至於茶是什麼味道，老爺子完全喝不出來，隻感覺嘴裏熱了一會兒又幹了。
這是春茶，聽人說夏天喝得可以甘甜清涼，可老爺子完全喝不出來，隻感覺嘴裏濕潤了又幹涸了。
心思裏完全圍繞在剛剛段暮炎說的話上。
“我知道，可這心不是說死就能死的…”段暮炎聲音越說越小，到最後的沉默。
老爺子低下頭，不在去看他：“等你們從迷霧森林回來後，我讓你祖母幫忙物色一下京城中的姑娘，到時候你選一個，實在不滿的，我去托你師傅幫忙物色一下江湖師派的女子，我就不信你還看不上了。”
段暮炎抿唇，低頭不語。
“不管你怎麼決定，反正當天你必須過來，逃跑也沒用。我會讓‘鐵騎隊’去抓你回來。”老爺子毫不客氣的說，心裏卻是對於這個孫子有許多無奈，他並不想逼著他這樣選擇，可唯有這樣才能斷絕他的那種不可能的念想。
“那姐姐呢，你是不是也想把她和景世子湊一對？”段暮炎臉色冷到了極點，幾乎看不出什麼情緒，但他心裏卻一直很疼。
不喜，隻要對她有企圖的人，他都不喜。
景世子根本無成親的意向，想來娶親不過是為了壓住家裏人的悠悠眾口，姐姐性子貪玩任性，根本不喜歡大家族的束縛與嚴管，嫁過去，要對付一大家子的姊妹妯娌。
景世子是名門望族，將來為了商業想必聯姻是少不了的，更何況是被當家主母塞進房裏的通房和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