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去主動惹過大蟲,但是對於大蟲的活動地帶,他們還是有些了解的。不了解這些,是獵人的大忌,因為誤闖大蟲的領地而和大蟲狹路相逢是很致命的。
離開張一箭的家,四個獵人帶著柳若,很快就進入山區。剛開始,進山還有一些比較明顯的路徑,但是走了不久,這樣的路就隻剩下一些依稀可辨被扒開的灌木野草淺痕。到了日落西山的時候,前麵的路完全是靠他們四個獵人用手上的獵具從比人還高的野草林木之間開出來的。
柳若是小城裏長大的女孩,沒有怎麼進過山裏,所以之前也沒有體會過進山的艱難,但是現在,她卻在心裏暗暗叫苦。她雖然不怕老虎猛獸,但是這樣路途跋涉,去尋找大蟲的活動地域,卻使得她的腿部開始酸痛起來。山裏各種植物都有,時不時就把她勾得要摔跤,時不時又把她滑得往後仰,出發之前吃飽的肚子很快就要空空如也了。
看到柳若這麼菜鳥的動作,連爬山都困難的一幕幕,那三個獵人滿肚子的問號。別說是他們,就是張一箭,也是滿頭大汗,柳若這樣的身手,能打死一頭猛虎?
每當那三個獵人向他投來懷疑的目光的時候,他都隻好硬著頭皮假裝鎮定,但是額頭上的汗珠卻往往使他自己都汗顏都滿肚子問號。幸好已經夜幕,光線不好,他們也看不到他臉上的汗珠。
柳若心裏也是知道他們肯定在懷疑自己的能力,但是她沒辦法,該摔跤的時候,還是得摔,因為她摔跤的次數多了,後來發現就算是真的摔一跤也不會痛到哪裏去,到處的厚厚的草啊蕨類植物什麼的,倒下去還挺舒服,可以暫時獲得放鬆的機會——三個獵人的速度一直沒停下來,如果不是他們一直有意和著她的腳步加上柳若也是武術愛好者,體力還算可以,否則她都差點跟不上他們的腳步了。
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透過密密麻麻的樹葉子,圓圓的月亮都爬上了山頭,帶來了涼意沁背的月光。
“今天十五?”柳若問。一路無話,柳若有點受不了。她不怕野獸,但是怕蚊蟲,怕這種黑,沒有楊剛的黑。
“十四。”張一箭答。
“十四?”柳若忽然心裏一下咯噔。十四是鬼節的日子啊!
“是十四,怎麼啦,小若?”張一箭問,明顯察覺到了柳若的語聲中的異樣。
“七月十四是鬼節。”柳若放低了聲音。置身於這樣的環境,她就算不信世上有鬼,也會鬼上身一般自動自覺地去想象周身都是地麵冒出的野鬼的一幕。
“小若,這個月不是七月。”張一箭安慰著她,這樣一安慰她,他就越發覺得今晚他和另外三個獵人都鬼上身了,怎麼就信了柳若的話,真的屁顛屁顛跟著她來打大蟲。這麼膽小,她看到大蟲了不第一個先跑都很難。
“小若,出獵的時候,尤其是在這樣的地方,不要談論鬼怪。邪門,不吉祥。”另一個獵人提醒柳若。他叫關刀。因為姓關,又用一把大獵刀,所以被人叫做關刀。
柳若馬上就不說話了。她發覺,越說肯定會越害怕。但是,她看到這遠遠的月亮,卻很容易聯想起鬼魂和野狼,那種對著滿月嗷叫的群居猛獸,令現代人極為欣賞的無情而多情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