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爺！”孫小葉又敬又怕。
劉三微微點了一下頭，目光也從孫小葉身上轉移到了阿水臉上。
被兩巴掌抽的不成人形的阿水抬頭看著劉三，兩人微微對視了起來。
“你爹是我殺的，他在長江上喚醒了一隻千年靈獸，隻用了一劍，如果你想領略我那一劍的風采，依照你們目前的基礎來看，至少還需要再練個一百年時間。”
說完，劉三歎了一口氣：“你爹殺我是恩將仇報，你說我殺他有沒有錯？”
“沒有！”阿水已經沒法咬著牙說話，他一口的牙幾乎都被吳大千兩巴掌抽光了。
“我今天本可以將你斬盡殺絕的。”
阿水道：“確實！”
“但是我想告訴你，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仇恨以外，還有很多美好的東西，比如……”劉三看了一眼情緒非常激動的孫小葉，緩緩道：“愛情！”
“人世間最美好的東西就在於，你愛的那個人剛好愛你，更加美好的，就在於兩個人都還活著。”
阿水眼裏的仇恨似乎伴隨著劉三的話，消散了一些，當他把目光轉向攙扶著自己的孫小葉的時候，他忽然覺得，似乎真的如同劉三所說的那樣。
人活著，除了仇恨以外，還能有更多美好的東西，比如……愛情。
水行天是真的該死，先是背叛了生養自己的宗門，投靠了朝廷，然後又背叛了朝廷。
這樣一個人不應該有更多的人因為他而死去。
至於孩子是不是無辜的，劉三懶得思考這個問題；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但凡是還有一個人是愛著他的，那這個人就有存在的意義和價值。
愛，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力量，能改變更多東西。
孫小葉踢了一腳還跪在地上的年輕巫師，低聲道：“背著阿水哥走！”
那巫師感恩戴德，說了一些劉三聽不懂的南方方言，背著不成人形的阿水，戰戰兢兢地穿過了刀槍劍林的錦衣衛方陣！
劉三站在原地看了許久，這才問道：“什麼時辰了？”
曹正拱手道：“三爺，快要亥時了。”
“各處人等輪流巡視，我去求見公主！”
“得令！”
眾人齊聲應道。
曹正快步跟在劉三身後，向著更深處的庭院而去。
“外邊的人，到底有多麼想殺了我？”常寧公主將五六隻金盞擺放在矮幾上，小半個身子也爬在矮幾上。
鐵甲鏗鏘作響的聲音，將軍調動兵馬的聲音，人的怒吼聲，整齊的腳步聲，全部都彙聚到了她耳中。
嬤嬤渾身發抖，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從南下出事以後，公主重複最多的，就是這句話。
“嬤嬤……”一個宮女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秀房外邊，低聲喚道。
嬤嬤隻好起身，施禮道：“公主……”
“去吧……”常寧公主的聲音顯得很疲憊，不是身體上的疲憊，而是那種從內心蔓延出來，對於這個世界已經完全厭倦了的疲憊。
女官看了一眼淡紅色簾幕後的公主，躬身又是一禮，這才緩緩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