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邊的世界，黃月道和白老鷹在一起，本身就是不道德的，因為她已經為人婦，哪怕那個男人從來沒有真的是她的丈夫。
可是在世人眼中，那個男人就是她丈夫。
在這裏不一樣，這一段塌陷下來的地洞裏邊，隻有她和白老鷹兩個人，一旦出去以後，那她就要重新接受人世間屬於自己的身份和責任。
漢代有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叫“孔雀東南飛”，焦仲卿和劉蘭芝兩人也是如此，在人世間無法追求自己所能追求的，他們寧願死而同穴，黃泉相會。
幾千幾百年以來，發生過無數這樣的事情。
黃月道忽然覺得就這樣死了，也沒有什麼遺憾，至少是死在自己想要的那個懷抱裏。
白老鷹覺得如果真的這樣死了，也沒有什麼遺憾，他這一生最大的遺憾，就是現在靠在她懷裏的這個女子。
人一生短短幾十年時間，追求的又是什麼？
白老鷹忽然問了自己這樣一個問題。
她看這淚珠掛在小臉上的黃月道，忽然覺得如果這樣，對黃月道很不公平，他想到了生死不明的劉三，想到了劉三給趙青兒的那一場婚禮。
“不應該這樣的。”白老鷹坐了起來，他捧著黃月道的臉：“我們應該有一個體麵的婚禮，我們應該有一個三進三出的院落作家的，我們也應該生幾個孩子。”
黃月道睜開眼，看著白老鷹，她覺得這個時候的白老鷹很……迷人？亦如幾十年前西子湖畔那個大聲斥喝青皮無賴，想要英雄救美，卻被人打個半死的少年。
是的，我們都曾經年少過，我們都曾對愛情有過最美好的念想。
“以前我總在想，等著自己升官了，那就去洛陽找你，後來我升官了，可我並沒有去洛陽找你，我實在是沒有想好該怎麼麵對你。”
“現在我想明白了，我要你做我的妻子，來生來世的事情說不準，當今生今世，我隻要你做我的妻子。”
“我們不應該死在這裏。”白老鷹重複了一邊，他雙手緊緊地握著黃月道的手：“我素來就不是一個膽大的人，但是這一次，我絕對不能退縮。”
黃月道低著頭，想了好一會兒：“你真的確定？你要……娶我？”
“我確定。”白老鷹點頭，他很害怕黃月道拒絕自己：“我隻這件事情很難，但是我會想辦法，前半生，我都在為別人拚命活著，後半生，我要為我自己活，你也一樣，你要為自己活著，我不準你死的時候，你絕對不能死。”
“好，我不死，我答應你，我在洛陽等你！就算是等到頭發花白，我也等你。”
“我知道你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你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我會等著你！”
白老鷹抓起繡春刀，看著黃月道：“不會很長時間，自從和你分開以後，比這個危險多了的事情，我都遇到過。”
火光下，白老鷹滿是泥灰的臉笑了：“但不管多麼危險，我都活了下來，這一次也一樣。”
這一次也一樣，但這一次也不一樣。
泥土本來就很鬆軟，挖起來不費勁。
黃月道看著白老鷹挖土的動作，臉上帶著甜甜的笑意，她從身上摸出一些細小的零件，然後開始快速組裝，沒有多大一會兒功夫，兩隻完好的小鐵鏟便出現在她手中。
“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