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媽長啊(2 / 3)

“沒關係的,請繼續吧,我聽著的。”

多麼體貼的女孩呀!她那信賴的眼神,令我深深感到,再說謊話枉自為人。於是我下定決心將真麵目全盤相告。我揉揉通紅的眼睛,幸好除了名字外,其他的往事還算清晰。

“從哪說起呢?其實我。。。一點也不帥,真的。帥得驚動黨中央這個ID,隻是戲謔之詞,現實中的我,其實是個外貌很平凡很平凡的普通男孩。雖不醜也不俊,同帥字更是無緣。600度的近視,孱弱的四肢,毫無男人味可言,平淡得有如一杯白開水的男孩。”

慢慢地吐出上麵的話,我偷偷地瞄了一眼她的眼睛,那裏麵沒有一絲一毫的鄙視,更令我增添了繼續下去的信心。

“我是獨子,從小就是一個人孤獨地長大。父母事業都算成功,也都很忙,顧不了我。家裏雖不缺錢,卻也不到給我胡花的地步。寂寞的生活造就了寂寞的我,孤僻的性情令我沒有什麼朋友。無奈,為了打發無聊得過分的時光,從很小的時候我就迷上了電玩,一直至今。”

說著說著,心漸漸冷了下來,更有一點淒涼的味道。我歎了口氣,繼續道:

“我是個沒有女人緣的人,每個情人節都是令我心痛的日子。看著同學抽屜裏五彩繽紛的巧克力,我想哭,卻哭不出聲。有時也想拿錢包裝自己,哄一個女朋友來裝飾形象,卻總是硬不下心,總覺得沒有真情的交往,太假。”

一隻手搭上了我的手背,那是她的手,掌中傳來的熱度,溫柔得撫慰著我的心。

“大學後我迷上了網遊,剛開始我也曾做過夢,以為在由IO組成的虛擬空間中可以找到真愛。後來這個夢想的肥皂泡在現實的陽光下啪地一下破裂了。我玩過許多許多網遊,用過許多許多臭P的ID,期望吸引MM們的注意。有時也有個把好奇的MM找上來,條件也很不錯,但我很快發現她們都不是我的真愛,最後隻能忍痛拒絕。我無法喜歡上她們,我很清楚,清晰得有如白紙上的黑字,不容置疑。有時自己也覺得,我不過是在做夢罷了。”

不知不覺動了真情,我抬起頭望著她,她的眼中竟然隱隱有淚光閃動。

“不過現在我終於可以肯定了,我不是在做夢!因為。。。因為我遇見了你,雅兒。雖然我的腦筋有時不大靈活,有時還會短暫失憶,但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有件事我能夠100%地肯定,那就是你!錯不了,你一定就是我的真愛!”

這一刻,我可以真切地看到,一行清淚從她的眼角緩緩流下,晶亮,通透,宛如上好的珍珠,一直滑落到我的手背,熱熱的。

我敢對天發誓,我這一輩子從未見過如此動人的淚珠!它帶著她的心意,緩緩地,一直融入到我的心中。

“對不起,我。。。我太激動了。。。”她輕輕地擦了擦淚水,緩了片刻,開始用一種略帶憂鬱的聲調講起了故事。

“我是一個被詛咒的女孩。”

“是的,我不知道我的前世做了些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上天要這樣懲罰我,讓我從降生到這個世界的那天起,就打上了輕度心髒功能衰弱的烙印。兩歲時,一次重感冒又令我的一條腿從此失去了知覺。雙重的殘疾令人們紛紛疏遠我,在他們看來,我就像一個隨時都可能碎裂的玻璃娃娃,宜遠觀不宜近玩。”

輕輕的歎息聲中,我的眉頭擰到了一起。真是出乎意料耶,她竟然會有這樣不幸的人生!

“家裏很富有,父母也不嫌棄我這個可憐的女兒,他們傾盡所能為我請來各地的名醫,可我的病從來都沒有半點起色。有時他們擔憂的目光令我心碎,我總是強顏歡地說:沒事的,爸爸。我感覺好多了,媽媽。。。。。。日久天長,我漸漸憎惡起別人同情的目光來,這些目光像毒蛇一樣纏繞著我的心,令我痛不欲生。”

輕歎一聲,她擦了擦眼睛,接著說道:“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了,我學會了逃避,遠遠地躲開眾人的視線,到一個無人的地方靜靜地呆著。因為,這會令我的心稍微好過一點。慢慢地長大後,我越來越自閉,整日整日地把自己鎖在房間裏,即使在學校也常躲在操場的角落,透過灌木的空隙羨慕地觀望著追逐嘻戲的同學。每到情人節的前夕,班裏的女生都會忙忙碌碌地準備起飽含愛意的巧克力,而我從來都隻有幹瞪眼的份。不過,我也會做,還是做一堆,然後在第二天清晨一點點地掰碎,喂給公園裏的鴿兒吃。我知道,沒有人會接受我這個廢人的情意,因為在他們眼中,我隻是個易碎的花瓶,賠本的負資產罷了。”

聽到這裏,我再也按奈不住,摸出手帕,輕輕地為她擦去腮邊的淚水。

真是灰暗的人生呀,同我竟有異曲同工之痛!萬萬想不到,看起來那麼活潑開朗的她,背後竟然隱藏著如此多的落寞。我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夠不幸了,沒想到她還比我更加不幸得多,真是小巫見大巫呀。

“不過,上天還是沒有拋棄我,給我帶來了他。”她的眼中忽然綻出一抹瑰麗的光華,滿是淚痕的臉龐也有了淡淡的紅暈,令我看著暗暗心驚。

“他?”

“嗯,他是一個長相很普通的男孩子,個頭不高,身體蠻瘦弱,戴著大大的近視眼鏡,看起來似乎沒有一點男人味。但是。。。我知道,隻有他對我好。雖然有點苯嘴苯舌,腦袋也偶爾犯糊塗,但是對我來說,他就是這個世界的全部!”她的話語有如一把大錘,猛地敲打在我的心扉上,爆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她這是什麼意思?莫非有人比我捷足先登了嗎?可她為什麼又對我那麼好?!這是怎麼一回事呀?!

腦袋又開始暈了。我痛苦地搔著頭發,她的眼直勾勾地望著我,嘴卻一刻不停地繼續說道:

“我還清楚地記得,那是一年前的一天,當我在一個網遊中與他命運地相遇時,這個世界從此再不一樣了。他,是那麼的開朗、幽默,一口白牙像太陽一樣閃耀著陽光。在他爽朗的笑聲中,我被深深地吸引了,那一刻我完全忘記了自己是個隻能靠拐杖同輪椅行走,口袋裏隨時帶著急救藥的不幸女孩。我們一同在湛藍的天空中翱翔,在遼闊的大地上馳騁,痛擊敵人,贏了開心地放聲大笑,輸了一同互抹眼淚,那是多麼難忘的日子呀!”她臉上的紅暈越來越清晰,精神也漸漸亢奮起來。

“在我眼中,全力奮戰的他,背影是那麼地有男人味,看得我心頭狂跳,臉頰發燒。我想,或許這就是愛上一個人的感覺吧?當傍晚遊戲結束時,我們仍舊戀戀不舍,他拉著我的手,說,雅兒:有句話我不得不說:我喜歡你!你一定就是我的真愛!那一刻,整個世界都在旋轉!我的心狂跳不止,幸福的淚水在空中飛舞,因為我終於發現,原來我們彼此的心意竟然是如此地一致。。。。。。”

“等一下!”我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打斷她的話音,接著搶上前一步,握住她的肩頭,顫聲道:

“他。。。他。。。他叫什麼名字?!告訴我!”

她那大大的眸子直直地逼視著我,裏麵的神色像舞廳的射燈一樣轉個不停。興奮、羞愧、疑惑,驚奇。。。叫我看著是那麼的古怪,一點也琢磨不透。

“他。。。他的名字是。。。。。。”

“是什麼?快告訴我!”

她沒有答話,猛地楞了一下,臉上浮現出一層怪異的神氣,那雙眼睛更像探照燈一樣在我臉上晃來晃去。

“你。。。你難道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嗎?”

“啊?”

突如其來的話語,我完全反應不過來。她又拔高了聲調,用一種刺耳得近乎尖叫的嗓音吼道:

“那些事。。。那些話。。。你難道真的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嗎?!”

“你。。。你說什麼?”

我被她古怪的氣勢劾住了,驚疑不定地呢喃道。她見我這般反應,忽地爆發出200%的怒氣,一張俏臉漲得通紅。

“夠了!”

她一把甩開我的手,忽地站起身來,三步並作兩步,撞開門一下子就跑得無影無蹤,隻留下呆若木雞的我,獨自一人立在房間裏。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呀?

我抱著腦袋,無數疑問如同雨後的蘑菇一樣爭先恐後地探出頭來。

我是誰?

那個“他”又是誰?

雅兒的心上人到底是我,還是“他”?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事?!

唉,頭好痛呀,好象要裂開一樣,什麼也想不起來,可惡!!!

我拚命地按著頭,癱倒在地上。

PM3:00

下午的戰事異常艱苦,隻能用血戰來形容。

當我被刺耳的警報聲驚醒時,密密麻麻的敵人已經打到了基地門口。在筋肉男長官怒發衝冠的咆哮聲中,我連滾帶爬地衝上了火線。菲雅不知何時起又跟在了我後麵,眼眶紅紅的,似乎大哭過一場。她明顯比上午沉默了許多,看著我的眼神也不時透出一絲絲的幽怨。因為中午的事,我的心情也好不了,腦袋裏千頭萬緒一團亂麻似的,亦不想多話,更何況現在的戰況根本不容我們有一絲一毫的分神。於是我們兩人間仿佛隔了一層膜,手腳雖然默契地配合著,心裏卻在打著冷戰。

3點半,那丙率先失守,一連退守到佩力繼續抵抗。

4點半,佩力淪陷。聯邦軍、瓦努軍以10倍以上的絕對優勢兵力,向我們這個碩果僅存的最後據點合圍過來,他們更切斷了希爾漢與外界的航道,封鎖了大陸——這下且不說新聯盟軍部沒打算派增援,即使有,也是有心無力。

不幸中的萬幸,一二連的戰友們都轉移到我們基地裏來了,大大充實了我們的戰力。否則的話,這個基地恐怕十數分鍾內便會失守!

“狗X的,哪裏來那麼多龜兒子!”筋肉男長官第不知多少次從重生艙裏蹦出來後,氣急敗壞地怒吼著。“弟兄們,一定要頂住了!!!還有不到一個半小時,撐到6點,勝利就是我們的!頂住呀!”

說得輕鬆,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務”嘛!我連回罵的力氣都省了,拉動先驅者坦克的操縱杆,又射出一發炮彈。150mm的先驅者主炮是整個遊戲中最猛的火器,每一次轟鳴都飽含削金碎石的威力,而現在甚至連瞄準都省了,隻要炮彈落地,必然結果一群敵人——即便如此,敵人仍舊潮水般地湧來,子彈更是如飛蝗一樣狠狠地砸在50cm厚的裝甲上,爆出一朵朵耀眼的火花。

不行,敵人太多,這裏守不住了!

眼看著裝甲度就快耗盡,視野裏又出現了徘徊者的身影,我當機立斷,一腳揣開艙門跳了出來,拉住車尾正埋頭修理的她。

“雅兒,快走。。。”

話音未落,遠處處來一聲炮響,幾乎是同時,我背後的先驅者悶哼一聲,接著爆出了驚天動地的巨響!

那一刻,我隻記得我緊緊抱住了菲雅,背後好象給人猛擊了一拳。

眼前一黑,意識有如被人啪地一聲關上的電視,消失了。

。。。。。。

寬敞的實驗室裏,布滿了各式各樣精密複雜的儀器。穿著無菌工作服的人們來來往往,監視著大大小小的顯示屏上不斷閃動著變化莫測的數據。

房間正中央安置著一台顯得特別龐大的儀器,似乎起著關鍵的作用。它正前方並排放置著兩張醫療床,上麵安睡著兩個20來歲的年輕人。左邊是一位有著可愛容顏的小姐,梳理地整整齊齊的長發顯示出良好的家教。她的嘴角掛著一絲安祥的微笑。

右邊的青年卻被繃帶層層包裹著,看不清相貌,隻能從體形上大致看出,是個中等個頭略顯瘦弱的男孩子。從那繃帶之間露出的麵部來看,他的臉上似乎浮現著一種夢遊一般的古怪神情。

“博士,1號體腦波進入休眠狀態,2號體心跳同脈搏各上升了5%同10%,臨近危險界限。”

聽著工作人員的彙報聲,一個身穿白大褂,研究者模樣的中年人歎了口氣。

“唉,果然還是太勉強了嗎。。。”

“博士,這樣下去2號體恐怕會出現不可預測的危險,是否強製中止實驗?”

“這個。。。”被稱為博士的中年人遲疑了,這時一隻穩重的大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再等等。”背後一個穿著體麵,紳士模樣的男人低聲說道。“我相信她,她不是那麼脆弱的人。。。再等等。”

博士若有所思地拿起了話筒。

PM5:30

我攀在一棵高高的樹上,極目遠眺,遠處矗立著一棟富麗堂皇的豪宅,有著數不清的窗戶。但是我知道,隻有其中一扇有著特別的意義。而她,就在其中一扇後麵,每天的這個時候,她都會準時地出現在那扇窗戶後麵,然後我們同時掏出特製的對講機,開始一天的情話播報。這不,她來了。

當那個熟悉的倩影出現在遠方時,我的心頭一陣狂跳,正想開口,那個身影卻不見了!

怎麼了,雅兒,你從來不失約的呀!你去了哪裏?

一隻小手啪地一下拍在我的肩膀上,我回頭一看,正是那張每晚都出現在我夢中的可愛俏臉。

“HI,我來遲了,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吧。”

“沒事的,雅兒。隻要能每天都看到你的笑臉,我就算做鬼也瞑目了呀。”

“嘻,人家好不容易跑出來陪你,你卻說這種倒黴話,該打!”

一陣打情罵俏過後,我扶著她在樹蔭下的坐椅上左下。

“雅兒,咱們的婚事,近來伯父的態度有鬆動了嗎?”

“嗯,現在好得多了,有時也會默許我出來見你,怕是等不了多久就成了,畢竟我纏了他整整兩年了嘛。。。”

“哈哈,別說人心是肉長的,就算伯父是鐵石心腸,怕是也經不起你這刀子嘴成年累月的磨呀。”

“呀,你好壞!人家為了你,回絕了家裏安排的多少次相親,你倒在這裏說風涼話!”

她握起小拳頭,鼓起腮幫子,裝出要痛扁我的樣子。我哈哈一笑,跳起來躲得遠遠的。

“對不起對不起,哈哈。人家不要你,正好,有我要你就OK了,是吧。。。。。。雅兒?”

我猛地停下腳步,心頭升起一絲不祥的預兆,仿佛被一條蛇盯上了,陰冷的寒氣打脊背上緩緩竄了上來。我忽地轉過頭,剛才的坐椅上已是空無一人。雅兒呢?她腿腳不方便,不會亂走的呀!

不會吧?雅兒去了哪裏?!

我瘋狂地奔跑起來,穿行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不停地尋覓著那個熟悉至極的身影。忽地一陣欣喜,那個身影正清晰地出現在了馬路對麵的人行道上。

雅兒!太好了,總算找到了你了。

她也看見了我,小手用力地揮舞起來,臉上更浮現出興奮的紅暈。

我興高采烈地正要迎上去,突然耳邊傳來了一陣尖利刺耳的尖叫聲。怎麼了?!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仿佛預感到不幸即將發生,而頭則不由自主地向右轉了過去——

隻見不遠處一輛貨車東搖西擺地飛馳而來,跑著S形的路線,數次撞入人行道,嚇到行人雞飛狗跳,連滾帶爬地避開。隔著灰蒙蒙的前窗,隱約可以看見那司機一臉酒鬼的醉態。

不好!!!我的腦袋轟地一聲炸開了!

雅兒正在那車的正前方,她的腿腳不好,一定避不開的!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電光火石的刹那間,我的身體自行反應,如離弦的箭一般飛奔而去,三步並作兩步,就在雅兒眼看便要被撞上的瞬間,將她猛地推了出去!

得救了!

幾乎是同時,我隻覺得什麼東西猛地推了我一把,立刻天地都像風扇一樣飛快地旋轉起來。

好。。。痛。。。

我的腦袋亂成一片,無數奇形怪狀的圖象在我眼前跳來跳去,似真似幻,仿佛正在上演一出荒誕離奇的滑稽喜劇。唯一可以看清的,是雅兒那號陶大哭的淚臉。

然後,一切都消失了。

雅兒!

我猛地一個骨碌跳起身來,眼前是菲雅那梨花帶雨的淚臉。

滿頭的冷汗順著臉頰一點點滑落,我伸手一擦,濕濕地。原來是夢呀。。。

可是。。。我不是正在遊戲中嗎?從理論上來說,沒道理會做夢的呀?而且那個夢的內容竟然是如此地清晰,曆曆在目,好象真的是昨天才發生過的真事耶!

“對不起對不起!”我還沒回過神來,她已經一下撲到我的懷中,一疊聲地哭道:“都是我不好,沒有保護好你,害你受傷,對不起。。。”

“你在說什麼呀,雅兒?你怎麼會在這裏的?”

“啊?”

她的臉猛地抬了起來,雙眼晶亮晶亮地直望著我,一臉又驚又喜的複雜神氣。

是了。。。我想起來了。。。

我一手拍著她的背,一手小心地摸著頭。大概是剛才爆炸的撞擊,使塵封的記憶部分蘇醒了吧,那個夢。。。的確都是曾經發生過的真事呀!與雅兒相識的經曆,我們戀愛的經曆,還有那次意外的車禍!我記起來了,沒錯,原來那一切都是確確實實發生過的往事啊!

“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太好了,雅兒!”

“你想起什麼了?!快說呀!”

“那次車禍!沒錯的,我記得把你推了出去,你沒受傷吧?!”

雅兒楞楞地看了我好幾秒,忽然“哇”地大哭起來。我可以感到,那淚水卻明顯與以前不一樣了,是喜極而泣的淚,如釋重負的淚。長期鬱積在她胸中的思念同悲苦,這一刻都如開閘放水般滾滾而出,又怎能叫她不痛哭失聲呢?

“太好了,你。。。你。。。你終於記起我來了,我想得你好苦啊!”

她一邊哭著,一邊拿小拳頭用力捶著我的胸,好象敲鼓一樣咚咚作響。

“沒事的了,傻雅兒,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對了,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害我還以為今天才認識你,我。。。”

正說到這個“我”字時,我突然一下卡住了。

奇怪,怎麼有種怪怪的感覺?如同吃飯突然吃出了怪味,明知道不對勁,可又找不出都吃下去了些什麼。

我。。。我的眉頭皺了起來。沒錯,這裏有問題,我一定還有些什麼東西沒記起來的!

“怎麼了?”她應該發現了我的困惑,於是勉力止住眼淚,用還帶著哭腔的聲音顫抖著問道。

“我。。。我好象還有點什麼東西沒想起來,究竟是什麼呢。。。”

菲雅死盯著我的臉,望了又望,忽然冷不丁地問道:

“你是誰?”

“我?帥的驚動黨中央呀,你的未婚夫。”

“不不!”她的臉紅了,“不對,我是問你的真名!真名!”

“我的真名?我的真名。。。真名。。。”

我努力地搜索著答案,卻發現腦海裏本該記著那個名字的地方,現在一片空白,仿佛那個東西從來也沒有存在過!

慘!我還是記不起我叫什麼名呀,原來我困惑的東西就是這個!我的真名實姓!

“我。。。我。。。我還是記不起來呀。我究竟是怎麼了?”我摸著頭,痛苦地低聲道。“還有,這裏是哪裏?怎麼車禍後我突然就來了這麼個地方呢?雅兒你快告訴我好吧!”

菲雅完全止住了哭泣,一雙明眸射出柔柔的視線,在我身上上下打量著。她臉上的神情也是陰晴不定,似乎正在遲疑著什麼,又或者惦量著一個重大的決定。

“快說呀,難道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不可以坦誠相告的嗎?”

我急了,連連催促道。這時她忽然做了個古怪的舉動,一隻手托住額頭,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情,好像有點眩暈。

“雅兒,你。。。你不舒服嗎?”

“哦,沒事的。。。”隻是片刻,那個神情又消逝了,她抬起臉望著我,這時的眼神忽地變得堅定起來,似乎下了個很大的決心。

“時間不多了。。。好吧,也是時候揭曉謎底了,讓我來給你解釋今天發生的一切。不過。。。”她拉住我的手,接著道:“你得答應我一件事:無論等下我說什麼,無論那有多難以置信,你都得相信我,好嗎?”

“好,我相信你。”望著她那認真的眼神,我知道這種時刻已經由不得我不信了。“我相信你,哪怕你說我其實已經死了,現在隻是遊魂野鬼一個,我也。。。”

“別胡說!”她猛地厲聲道,握住我的手又緊了些。“聽好,你一定覺得奇怪,你怎麼會出現在這麼個地方,這個星際OL的戰場裏,對吧?”

“對啊,是挺奇怪,我隻記得車禍前的那一瞬間,醒來就出現在這麼個地方了。”

“你一定懷疑過,為什麼我能空手接住子彈,能看見你視距外的東西,猜拳每一次都同你出一樣招,開飛機能閃開子彈,能變出遊戲本來沒有便當,還有那麼激烈的戰鬥我們居然都沒死過一次,對吧?”

“是呀,好奇怪,認真想起來這些都是違反遊戲規則的耶,以前我們一起玩星際OL時怎麼不見你有那麼大能耐呢?”

“這是因為。。。”她頓了頓,小牙齒咬住了下唇,用擠一樣難過的聲音小聲道,“這一切,都是我導演的!沒錯,這個遊戲世界裏的一切,都是我一手操縱的!”

“什麼?!都是你。。。你做的?為什麼要這樣?”

我嚇了一跳,更多的還是迷惑不解。即便如此,她如此苦心經營,為的又是什麼呢?

“因為。。。我還是長話短說吧,時間不多了。簡單的來說,3個月以前你在那次突然襲擊的車禍中救了我後,受了很重的傷,我苦苦哀求父親,動用了很大的力量才把你從死亡邊緣拉轉回來。可是。。。”她又咬了下唇,臉上的神情愈發難過了。

“我怎麼了?我究竟怎麼了?雅兒!”

“醫院診斷的結果,是你的大腦受了嚴重的衝擊,部分組織壞死,意識消失。。。簡單地說,你成了植物人!”

植物人!這個宣告猶如一枚重磅炸彈,在我的腦海裏轟地一下炸響,驚得我魂飛魄散。

“你說我成了。。。植物人?”

“對。。。可是我不甘心呀!你是代替被詛咒的我才受難的,我相信我們的愛一定能創造奇跡!之後的數月,我天天守在床前為你祈禱,不眠不休,雖然沒能喚醒你,可是卻喚醒了另一個男人——我的父親。”

“伯父?”

“對,我那鐵石心腸的父親,終於被我們的真情感動了,他開始動用他那龐大的關係網,為你尋找有效的療法。之後的數周裏,消息雪片一樣飛來,卻令我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治療植物人,在目前的常規醫療技術下,沒有行之有效的療法!可我不死心呀,我就不相信地球之大,就沒有喚醒活人的方法!皇天不負有心人,到了最後,我們終於找到了那個人。。。”

“那個人?”

“嗯,人稱R博士,美國一處秘密醫學研究所的主任研究員。他給我們帶來一線希望:他主持的科研項目,是一種叫做“夢魘”的技術,大致上來說就是可以把人的腦波解析後,轉錄為數據信息的技術,還能實現某種程度的逆轉錄,也就是說,能把一個人的腦波輸入到另一個人頭腦中,使兩者發生互動作用。他還解釋說,如果能有一個熟人冒險相救,從理論上來說或許能夠喚醒沉睡不醒的植物人。。。”

“什麼?那個人。。。就是你?”我驚訝了,這聽起來實在太離奇了,簡直就是像是看科幻片呀。

“對,就是我。當然,R博士同時也說,這個技術還在實驗階段,不確定性很大,因為人腦的複雜遠超我們所想象,即使操作起來成功率也很低,而且還可能會有不可預測的危險性。。。”說到這裏,她忽然停住了,緊緊抿著嘴唇,似乎不想說出實情。

“危險性?那是什麼?雅兒,你告訴我吧!”

“。。。你真的想知道嗎?”

“嗯!”

“好吧,那我告訴你。如果實驗失敗的話,最壞的可能,我可能會死!不是肉身的滅亡,而是精神的泯滅,我將變成同你一樣,又一個嶄新的植物人!”說到這,她的嘴角忽然地泛起一絲自嘲的微笑。可是我笑不出來了,禁不住大聲嗬斥道:“你太傻了,雅兒!為什麼要做到這一步呀?!要是你也成了植物人,我。。。”

“你什麼都不知道!”她猛地搶過我的話頭,大聲道:“你一個死人,又怎麼知道活人的痛苦?!你當然不知道,你這麼不死不活地躺著,留下我一個人,即使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一番搶白,令我啞口無言。

的確,相比沉睡不醒的我,清醒的她更加辛苦百倍呀。難為你了,雅兒!

“不過不用擔心,還有好的結果呢。。。”她又笑了,眼神變得說不出的陶醉。

“那。。。那是什麼?”

“最好的結果是。。。我們意識從此交叉在一起,永不分離。。。這也挺好,現實不能在一起,那就在這樣的精神空間的,相親相愛一輩子,就像現在這樣。。。也不錯,對吧?”

這番話令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她竟然對我情深至此,實在太癡了吧!可是,如此危險的結果,伯父他一定不會答應你吧?

“他?沒什麼,我以性命相逼,父親也隻有妥協的份。。。之後還算順利,在父親捐贈了一筆不菲的讚助費後,R博士終於同意為我們賭一把。很快我們遷入了他的研究所,在他設計的實驗方案中,需要重現一個你印象特別深刻的事件,這樣會有較大的希望喚醒你的意識。我反複回憶後,選定了兩年前我們相遇的日子。。。沒錯,就是這個星際OL的遊戲裏。為了達到最好的療效,我絞盡腦汁還原了那一天的情景,這場激戰,這個基地,這片大陸,一切的一切都盡量照原樣來。之後R博士把我所回憶的一切都記錄下來,做成了一個類似遊戲一樣的虛擬實景程序,裝入載有“夢魘”技術的電腦裏。除了我們兩人之外,其他的玩家都由電腦AI代替,賦予了最高級別的智能,言行都相當接近真人,這樣應該能夠令你蒙在鼓裏。而我自己,作為導演,也是唯一的演員,會假裝第一次遇見你,讓一切順著那一天的發展重現一遍。我想,或許這樣就可以喚醒你的意識。”

“哦。。。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呀。”我恍然大悟,“那麼現在看來,應該成功了吧?我的確記起以前的事了。”

“不!你還沒有完全蘇醒!”她打斷我道,“R博士親口告訴過我,當我在意識中與你相遇時,除非你自己想起你的真名,否則的話還是無濟於事!他說,真名實姓是一個人自我意識的根本所在,如果連這個都想不起來,這個人是不可能從沉睡中醒來的!”

“這個。。。”我急了,原來還有這麼一層重要的關係呀!“我的確想不起來,但你不可以告訴我嗎?”

“沒用的!我告訴你,同你自己想起來完全是兩回事!我告訴你,那是白搭,隻有靠你自己想起來,才是真正的大功告成!”

哦。。。怪不得雅兒你一直追問我的名字,原來都是為我好呀。。。我正這麼想著,眼前的她忽然晃了一下,似乎突然脫力,一頭載倒在我懷中。

實驗室裏,隨著屏幕上的數據不斷變化,人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博士!2號體動用係統權限的次數已經超過安全限度,她的體力正在以每分鍾2。3%的速度下降,再這樣下去,10分鍾內就會出現生命危險!”

“。。。。。。”博士端坐在隔壁的控製室裏,雙手交叉緊握著,微微地發抖。

“博士!人命優先,還是馬上終止實驗吧!”

博士緩緩地轉過頭,望著背後的紳士,道:“林先生,令愛的性命重要,還是。。。”

“不。”被稱為林先生的男人穩穩地道。“時間還有。。。繼續吧。”

博士搖了搖頭,拿起了話筒。

雅兒,你。。。你怎麼了?!

我慌了,連連搖晃她細小的身體。隔了片刻,她才悠悠醒轉,用失神的眼睛無力地望著我。

我心頭一凜,厲聲追問道:“雅兒,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瞞著我呀?你這是怎麼了?!”

她搖搖頭,虛弱地小聲說道:“時間不多了。。。現在應該是。。。5點48分27秒,還剩下大概12分鍾多一點,這個遊戲就要結束了。。。”

結束了?我仔細一想,對了,當年的那一場防守戰,最後幾分鍾好象還是輸了,我好象最後就是在下午6點整結束的遊戲。不過這同雅兒的計劃又有什麼關係呢?

“。。。有關係的。為了強化療效,我故意改寫了那一天的結局,所以最後。。。不該是我們的慘敗,而是新聯盟防守成功。”她緩緩地說道。“但是現在的戰況這麼差,怎麼可能堅守到最後呀?”我疑惑地問道,這時隱約聽見樓上傳來了激烈的槍聲,看來敵人已經如同那天一樣攻入了基地。“莫非你還安排了一個殺著?”

“沒錯,這個殺著就是。。。”她輕輕地點了點頭,“我自己。你忘了嗎,我剛才說過了,這個世界是由我一手導演,被我操縱的,所以。。。我能夠改變這裏麵的所有細節,這一切都由我的腦波操縱外界的那台“夢魘”電腦來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