伢子山刮著嗚嗚的陰風，那座蓬起的小墳頂上裂開一道裂痕，山裏彌漫著淡淡的腥氣，呈聚集之勢向山邊裂開的小墳湊了過來，隻見那小墳的裂口向葫蘆嘴一樣，向天空張著嘴。
腥氣慢慢變濃，卷成小龍卷風向小墳壓了下來，漸漸湧入那葫蘆口似的墳嘴中，周圍的鬆樹東倒西歪地，樹頂被風吸著，從樹中飄出淡綠色的氣也加入了這股小龍卷風的注冊行動，風持續著，樹已漸漸枯萎，直到成了一根樹幹，那鬆針在樹上吊著，風吹便落，已無半點生氣，墳越漲越大，縱觀其餘幾十座墳汲見萎縮，成了一個個小山包，最後連碑石也插不住，倒了開來，隻是那裂開嘴的小墳在慢慢裂開，鼓起的地方都清晰看見幾寸寬的裂痕，甚至可以看見裏麵的小棺材，天黑了下來，棺材蠢蠢欲動，似要從土堆裏蹦出來，幾番掙紮，就是沒能從裏麵出來，象是有股力量在牽製著，看是周圍的鬆樹形成捆仙攝魂陣，是那神婆命人把樹重栽的，這點也體現了她的高明之處，可剛才周圍鬆樹的精華都被這惡鬼吸得差不多了，兀自立著，隻要有人一碰，那樹估計得倒，倒了一棵，陣法就破了，那時候，又得有人遭殃了。
王亮甩著腿梆子，提著繩子，在牛屁股後走著，身後跟著一大群趕牛郎，當時在聚了之後問了問，都沒找到觀音菌，這就有點兒奇怪了，往常，怎麼都有個十來隻，這觀音菌本就珍貴，但是也不是沒有，可這幫尋菇神找遍了整個日朗山，都是空手而回，連別的菌種都沒，王亮腦子閃過一個念頭，這他媽地氣不會有問題吧？
小時候老聽外公講鬼故事，他就知道外公在打仗的時候有個戰友祖祖輩輩都是神棍之類的人物，也知道些關於鬼怪之外的東西，不過那時都當故事聽，直到見識那個簡單的陣法，他就信了以前的牛鬼蛇神，可憐那老公公被群眾抓去鬥，終於死在了牛棚裏，那是很小的時候發生的事了。
“外公，外公，今天去哪裏拜年啊，有沒有壓歲錢啊。”一個稚嫩的聲音，撥動著老人的心弦。
“傻小子，哪有那麼多壓歲錢嘛，是去外公的一個戰友那裏，他給你講鬼故事好不好。”
“好啊，他講的故事有外公講得好聽嗎？”
“那位爺爺是專門抓鬼的，講得當然好聽了。”老人根本不忌諱在孩子麵前談鬼怪的事，做他老王家的後代，連心裏恐懼都戰勝不了，那是沒什麼大用處的，就算當農民，那是隻能當個憨農。
“真的哇，那好啊，好啊，外公我們快走。”
“傻孩子，怎麼走啊，看你急地，我們能走得過車麼。”老人臉上的皺紋擠成燦爛的笑容。
兩人慢慢聊著等著車過來。
戰友家是在街上，不用走什麼路，下車就到了，老人拉著小孩子在車帶起的塵煙中下了車。
“老王，來，來，來，坐，哎喲，這是哪家的，長這麼乖啊。”
“客氣個什麼勁，老林子，這是我外孫，二女兒家的，好多年不見，你也沒見過她，現在在外地呢，孩子丟我這了。”
王亮在外公朋友家象自家一樣，捧著盤子，在那啃瓜子，吃了橘子，翹著腿，小日子倒也果得悠哉悠哉。
“小家夥，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嗎，說出來你別害怕喲。”老戰友是想嚇嚇這小子，看他一點不表生，心下不住驚訝，現在的孩子能象他這樣，已經很少的了，看他天縱異相，日後必成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