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山月(1 / 2)

曲曲折折的山路上,三三兩兩的人影在動,都是看熱鬧回家的人。偶爾也有拖拉機跑過,上麵象耍雜技一樣的掛滿了人。有時遇上一個高坡,掛著的人就都落下來,一齊吆喝著把拖拉機推上去,等上了坡,又馬上掛了上去。

梁實想帶著春花他們坐拖拉機,可是春花的臉一直緊繃著,象結著厚厚的一層冰,深深地低著頭,有氣無力地拖著沉重的步子往前走。梁實知她心裏難過,不想麵對鄰裏鄉親。他和郭紫蘇對看一眼,帶了肉末末一路伴著回家。

肉末末蹦跳了一天,又經過了一番哭叫,累了,也困了,跟著沒走多遠,就開始犯迷糊。扯著媽媽的衣襟,走路一晃一搖地,不停地打嗬欠。

肉末末慢慢地越來越全身重量偏倒在媽媽身上,春花就拉住他的手道:“肉末末,你困了嗎?”

“嗯,我腳痛。”肉末末含混不清地說著,眼皮子都快睜不開了。

說的也是,這孩子上午去鎮政府時就是跟著大人走去的,現在又已經在場上站了一天了,腳不痛才怪。

春花立馬將他抱起來,說:“乖崽,媽媽抱你。”

可是經過一番折騰的春花哪裏有力氣,她使了使勁,抱著肉末末站不起來。

梁實見此情景,就把背簍遞給郭紫蘇,蹲下來,拉過肉末末說:“來,叔叔背你。”

肉末末一聽,立刻閉上了眼睛,東倒西歪地到了梁實懷中,又摸索著爬上了梁實的背。當梁實雙手伸到背後手托住他的小屁股往前走時,他已經響起了輕輕的鼾聲。

春花忍不住狠狠地罵了一句:“砍腦殼的背時鬼,崽也不管!”

“我哪裏不管崽了。”黑暗裏突然傳來石頭的聲音,他說著就從一棵鬆樹背後鑽了出來。想來石頭今天做出這等齷齪之事,也怕春花一氣之下,幹出傻事來。所以躲在暗處跟蹤至此。這會兒找了個機會冒了出來。

春花一見,立即氣不打一處來,心想自己跟著他勤扒苦做,泥一把水一把,甚至他經常撲在牌桌上,也不曾和他吵鬧過。哪想到這沒良心沒腦子的豬頭,還要在外麵勾三搭四,讓自己臉麵失盡,還挨了打。她撲上去對著石頭就是一番撕打,嘴裏卻隻是壓抑地哭泣著,並沒有罵出半個字來。

此時的石頭,心知自己理虧,也怕自己再使強橫,要鬧出人命來,也就沒有還手,默默地讓春花一頓亂拳落下,好在春花一柔弱女子,也沒啥力氣,架勢凶猛,落在身上卻並不怎麼痛。

郭紫蘇先是默然看著他夫妻扭成一團,然後就拖住春花,勸道:“春花姐,回去再說吧,這路上到處都是人。”

春花嗚咽著還要打,梁實就開口勸道:“肉末末睡著了,別把他吵醒了,嚇著他。”

春花聞聽此言,硬了喉嚨沉聲說道:“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今天要和這沒良心的拚命。”說完,眼淚就如決堤之洪水,嘩啦嘩啦地奔湧而出,很快染濕了衣襟。

春花伸手從梁實背上把肉末末抱過來,朝石頭罵道:“還不自己背兒子!”,石頭勾著頭,一聲不吭,隻伸手接過了肉末末。孩子睡得正香,根本未曾知曉自己已從一個背上移到了另一背上,也沒有聽見媽媽所說的話。

石頭背了孩子,朝梁實和郭紫蘇說了聲謝謝你們了,就麵澀澀地勾著背大踏步朝前走去。

春花抹了抹滿臉的淚水,從郭紫蘇手裏拿過背簍,含含混混地說道:“紫蘇,他爸來了,你和梁工就不用跟我們娘倆回家了,還去場上玩一下吧。”

郭紫蘇和梁實對看一眼,都覺得現在應當把空間留給石頭和春花。就點點頭。轉身往舞台的方向走去。

郭紫蘇邊走邊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山頭默默照著的明月,心想,月亮它照好人也照壞人呀。今年的盤王節,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但願後麵的時光是快樂祥和的。

舞台上仍然歌舞升平。台上兩邊分別站著一排青年男女,用古老的曲調對著歌,台下的觀眾不時發出陣陣會意的歡笑聲。梁實和郭紫蘇一句也沒聽懂,在人叢中跟著傻笑。

這時,白天和梁實一起扶張書記的那個工作人員走了過來,對梁實說,鄉長想找他去辦公室聊聊。

郭紫蘇心想,鄉長看來很在意書記腿傷一事,要跟梁實詳細了解一下情況,又或者要叮囑梁實什麼話兒,畢竟梁實和書記還是會因為那腿傷再打交道。她朝梁實點點頭,說:“我去找找夏蓮他們,一會你打我手機好了。”

站在土堆上的李一民看見了郭紫蘇,大幅度地招了招手,待她走近,遞了一瓶水給她,問道:“你們沒送春花了,遇上石頭了嗎?”

郭紫蘇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