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剛轉過的這一霎那,後麵的樹幹上連中幾槍。
這時,又從旁邊的小巷子裏衝出來幾個藍製服黃褲子的人。姚第鴻一邊防著後麵的追兵,一邊還要躲著旁邊的伏兵,形勢真是萬分緊急。好在,姚第鴻已經跑到了北洋大戲院門口,人們早就聽到了槍聲,又看到一幫人衝了過來,門口倒票的,賣水果、瓜子的,談情說愛的,“哄”地一下,朝四麵鼠竄而去。姚第鴻一看自己後麵的追兵已近,逼得自己沒有辦法了,把兩個檢票的一撥拉,幹脆一下子鑽進了北洋大戲院裏頭。
北洋大戲院裏,正在上演著京劇《滿江紅》,同於鑼鼓亂響,喝彩聲亂叫,人們也聽不到外麵的手槍聲。當時的演員嶽飛正在慷慨激昂地唱著:“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士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幾個藍製服的人衝了進來,拿著手槍,在尋找姚第鴻的身影,卻再也找不到了。他們拿著手槍,對著一排一排的椅子,在尋找著姚第鴻。座位上有幾十個29軍的士兵,看到有人擋著他們看戲,卻再也忍不住了。一個當兵的罵道:“什麼玩藝啊,日本鬼子都打進來了,還玩這一套,他媽的!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時候。”“狗特務,準是藍衣社的人,有本事朝著日本人使去,給中國人使得什麼勁啊!”“早就該讓這些人上前線去,叫他們吃槍子去。”
有一個藍製服的人不服氣,拿著槍朝著一個當兵的就比劃,幾個當兵的不願意了,大罵道:“你敢!”“老子死人堆裏爬出來的,還怕你這個破槍。”更有一個當官的,也從腰裏掏出了手槍,對著藍製服的特務就罵:“就你有槍,老子也有啊。怎麼到了濟南,看個戲也看不素淨,別惹我,惹急了我,我這槍可不認人啊。”
兩幫人眼看著又要打起來,正在這時候,一個小特務對著一個藍製服的人說:“趙隊長,韓複榘的巡邏隊來到了。”這個趙隊長對著別人一努嘴說:“快走!別讓韓複榘抓著把柄。”於是,這幫人也顧不得吵嘴了,趕緊向人群裏散去。
韓複榘的巡邏隊也聽到槍聲趕到了北洋大戲院,拿著槍大呼小叫地喊道:“剛才那些打槍的人呢,他們跑到了哪裏去了。”這些29軍的士兵又亂罵道:“剛才他們在這裏,你們早幹什麼去了。”“這下子人早跑了,你們又來了,淨些馬後炮……”
他們這一亂騰,這場戲是徹底地沒法看了……
第二天,範築先回聊城的路上,汽車上又多了一個人,那就是姚第鴻。小車的座位上,韓行是秘書,當然就坐在司機的旁邊,範築先和姚第鴻坐在了後邊。在坑窪不平的公路上,汽車不時地顛簸著,汽車輪子不時地碾起碎石子和揚起一陣陣的塵土。
範築先對姚弟鴻說:“昨天,你看清了嗎,那些刺殺你的人是些什麼人呢?”
姚第鴻說:“他們都穿著藍製服,使著短槍,下手特別狠,而且有些人還會武功,那功夫也是相當的好。我看,除了複興社的人,不會是別人。”
範築先皺起了眉頭,說:“怎麼我剛和你拉上了關係,就被刺殺了呢?知道這個事的人沒有幾個啊?韓行啊,韓秘書,你分析一下,是誰透露的消息呢?”
從車內的反光鏡裏,範築先緊緊地盯住了韓行的眼睛。
盡管韓行極力掩飾著,但還是有點兒尷尬,隻好說:“誰知道呢!也可能是複興社的人,也可能是韓主席的人,穿著複興社的衣裳。”
“韓主席的人,韓主席的人還不會傻到這一步。不會是你吧!?”範築先又質問起韓行。
韓行的心裏猛地一縮,吃了一驚,趕緊說:“怎麼會呢,我怎麼會吃裏扒外呢!”
範築先略微地點了點頭,狠狠地說:“但願不是你,我也希望不是你……今天我可是話說到頭裏,這個事就不追究了。以後,再要發生這樣的事情,我絕不客氣。”
韓行聽到了範築先的狠話,心裏猛地一沉。
回到聊城後,範築先委任姚第鴻為專署秘書。
韓行不是範築先的秘書嗎,怎麼又出來了一個秘書。所謂秘書,人員可多可少,權利可大可小,既有韓複榘的侄子又有共產黨的人,這也是範築先工作起來方便,實屬無奈之舉。
10月初,日寇已占領了德州、臨清等縣,侵入到了魯西北。這時候,範築先急忙派姚第鴻到濟南聘請共產黨人到第六專區協同抗戰。這時候,趙伊坪同誌早已和山東省委聯係好了,姚第鴻、張維翰很快就和共產黨員馮基民、刁子言,解彭年、徐茂裏、高元貴、管大同、張舒禮、呂世隆、於彙川、鞏固等12位同誌接上了頭,於10月12日到第三集團軍政治工作人員訓練班挑選學員。根據思想進步、抗戰堅決,能吃苦耐勞,身體健康等條件,挑選出以共產黨員和民先隊員為骨幹的政訓服務員240名,派他們到聊城第六專區支援抗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