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子修領著幾個人,先在整個村子轉了一圈,看到徐大胡同村沒被燒毀的破房子牆上寫滿了標語,就連在燒壞的破屋架子上剛搭起來的茅草屋牆上也寫滿了標語。上麵寫著:“歡迎國共聯合,一致抗日。”“堅決打倒日本帝國主義!”“全民皆兵,全民抗日。”“一切服從於抗日,一切為了抗日。”
男的青壯年幾乎都上了隊伍,有的拿著槍,有的拿著大刀、紅櫻槍在場院裏操練;婦女們也組織起來了,做軍鞋的做軍鞋,織布的織布,就連兒童們也組織起來了,拿著紅纓槍,在村口站崗、放哨,學文化;老人們似乎也有了組織,有的在打掃著街道和院子,有的在看著孩子。
齊子修鼻子哼了哼,說道:“挺紅啊,真是共產黨的一套都學來了。”
陳蘋早就看見了齊子修的幾個人,鼻子哼了哼,說:“紅又有什麼不好!共產黨抗日有什麼不好!”
齊子修冷嘲熱諷地說:“真是肚臍眼安雷管——心驚。看來不用說,你也是一個共黨。”
陳蘋也針鋒相對地說:“真是山半腰遇大蟲(老虎)——心驚肉跳,幾條標語就把你嚇成這樣了。看來,弄不好就是個頑固派。”
齊子修氣哼哼地說:“你說得什麼?再說一遍。”
陳蘋連頭都沒回,鎮靜地說:“刷幾條抗日標語又惹著誰了,真是吃飽了撐的。”
“你說什麼!?”齊子修氣勢洶洶地站在陳蘋的背後,就和一個被惹怒的小公雞一樣,“我明明聽見你在講怪話!”
陳蘋這才回過頭來,對齊子修不軟不硬地說:“我說什麼來,你聽見什麼了?光天化日的,說句話還不行嗎?”
看來兩個人針尖對麥芒,馬上就要打起來。
韓行害怕他兩人打起來,趕緊來對齊子修拱了拱手說:“齊營長好啊,真是幾日不見,如隔三秋啊,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齊子修閉了閉眼睛,在點兒發牢騷地說:“韓秘書呀,韓秘書,我怎麼說你好呢,你白在這裏待了這麼一陣子。都紅成這樣了,你怎麼都不管一管,再這樣下去,就該掛紅旗了。”
韓行早明白了齊子修的意思,但是自己的身份不能暴露,一旦暴露,這個戲就沒法演了,隻好裝傻賣呆地說:“這不挺好嗎,這不是為了抗日嗎,徐大胡同村的抗日算是發動起來了。”
“好什麼呀好,”齊子修發牢騷了,“不要看表麵,要看內裏,都叫共產黨吃了,你知道不知道。”
“是嗎,我怎麼沒有看出來,”韓行繼續裝傻道,“如今不是國共聯合了麼。”
“你呀你,”齊子修繼續批評韓行說,“真是聰明一時,糊塗一世呀,狗肉上不了席,爛泥巴糊不上牆。虧你還是個國民黨員,真是……真是呀……真是看不出門道來。範司令讓你回去了,那裏離不開你。”
“就這麼個小事兒,傳令兵來不就行了,還麻煩你跑一趟。”
齊子修又瞪了一眼韓行說:“虧著借著這個事我來一趟,要是再晚來,真是的,早就變了天啦!”
韓行明白了齊子修前來的目的,叫自己回去隻是一個引子,重要的是,齊子修的目的,還是想拉回這支隊伍,繼續由國民黨指揮。
聽著這兩個人的談話,陳蘋心裏想:“這個韓行啊,我早就知道他不姓共,姓國,如今總算暴露了他的反動本質了。”
兩個人到了徐玉山的家,冬天天短,正好趕上了吃飯。徐玉山特意炒了幾個簡單的小菜,擺上了一壺酒,也算是為齊子修接風,韓行當然作陪。幾杯酒下肚後,齊子修就說開了正題。
“我說徐司令啊,原來我真是挺佩服你的,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你為人仗義,敢作敢為,還胸有智謀,富於韜略,真是一個做將軍的好材料啊。”
徐玉山嘴角一撇說:“嗷,那肯定是現在看我不對眼了。我哪裏得罪了齊營長,惹得齊營長這麼生氣啊!”
“是這樣的,”齊子修說,“別聽那些共產黨胡說八道,什麼抗日呀,什麼聯合呀,什麼政策呀,那都是胡弄人的。共產黨的真實目的,是想搞到你的這支武裝。”
“嗷——是嗎,”徐玉山也裝糊塗地說,“我怎麼沒有看出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