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義重想到,趁鬼子立足未穩,又不熟悉魯家山的情況,還是黑夜,反擊敵人未嚐不是個辦法。要是等到白天,日軍站穩腳根了,又看清了魯家山的情況,又是敵眾我寡也許就晚了。想到了這裏,周義重立刻命令通訊員:“把三個營長都叫來,馬上開會。”
三個營長都到了,周義重對他們說:“小鬼子襲擊了新屋下村的一營一連,還使用了毒氣,致使全連官兵除了跑出來10多個人以外,全部犧牲。我想趁著敵人立足未穩,再說他們也並不熟悉魯家山陣地的情況,我們組成敢死隊襲擊他們一下,諸位看看如何?”
一營長由於本來連日征戰,剩下的兵力就不多,這會兒一連又沒了,所以分外氣憤,忿忿不平地說:“一定要為我們的一連報仇,要不,真是沒法對弟兄們交待。”
二營長也隨聲附和著說:“打就打吧,反正是死是活鳥朝上,早晚就是這麼一堆。”
三營長蘇曲卻說:“我看還是慎重一點兒為好。魯家山是一處重要的陣地,關係到第2軍的退路。我們本來兵力就不多,再抽出去一部分襲敵,且不說勝敗如何,但是要是丟失了魯家山,那麻煩就大了。”
周義重對三營長蘇曲說:“你認為就憑著我們的這些人,魯家山真的能守住。”
“不管守得住也好,守不住也好,那也得守。如果魯家山一丟,那第2軍從哪裏退。”
周義重對三營長說:“我們也叫以進為退,打亂敵人,隻有打亂敵人才能守住魯家山陣地。萬一真要是兵員少了,防守有困難,那留守的部隊就請求南征軍的支援。”
三營長蘇曲聽到周義重的解釋,也不是沒有道理,所以也就隻好點頭勉強同意。
這樣,周義重就從三個營裏抽調了200人的敢死隊,自己親自帶領,去襲擊新屋下村的鬼子,當然還有一營一連剩餘下來的那10多名士兵。剩下的有三營長蘇曲帶領,守著魯家山的陣地。
山裏的夜,寂靜中充滿著活力,黑暗中充滿著神秘。周義重帶領著339團的敢死隊,悄悄地接近了新屋下村。
如果沒有戰爭,山村的夜是寧靜的,傍著大山靜靜的躺著,就像嬰兒睡在母親的懷抱裏,心裏有安全感。白天勞累的村莊,在一夜之間,將疲倦慢慢舒展。當夜靜下來時,整個山村沉澱下來,好像一口古老的井。
山村裏的夜裏,空氣中布滿了稻穀的清香,牛羊的咀嚼聲、“吱扭吱扭”的軋碾聲、村婦村姑“梆梆”的棰衣聲以及老農民的旱煙味、牛羊糞的氣味,組成了這山村夜晚獨有的風韻。
夜深了,天上的星星也急急忙忙趕來,他們和大山貼得那麼近,仿佛是湊在一起說悄悄話的情侶。
但這是戰爭,戰爭把一切都改變了,村裏的老百姓在政府的號召下早就撤了出去,以避免不必要的屠殺和報複。
所以,新屋下村就成了一座鬼城。
慢慢接近了新屋下村,還好,鬼子也沒有布下崗哨。周義重的手一揮,一營長在一連那10多名熟悉地形士兵的帶領下,悄悄地向村裏摸去。周義重緊隨其後,帶領著2營,也悄悄地從後麵,向村裏摸去。
一營長在一個院落一個院落地排查著鬼子,摸遍了整個村子,還是沒有發現一個鬼子的身影,隻好回來報告說:“報告周營長,一個鬼子也沒有發現。”
“真是奇怪了,”周義重罵道,“不想他們吧,他們來了。來找他們吧,他們又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這些小鬼子,到底上哪裏去了呢?”
原來白浜大隊第4中隊占領新屋下村後,沒有留下兵力守備,繼續向魯家山縱深推進。但此時夜色很暗,魯家山的地形更是錯綜複雜,日軍難以看準方向,不知不覺在山中迷失了方向。
就在周義重感到大惑不解的時候,突然哨兵來報告說:“報告營長,前麵發現了日軍的一支部隊,正在向這個村裏走來。”
周義重大笑道:“正想找他們來,他們倒來了,馬上占領街道兩邊的製高點和房屋,打小鬼子一個伏擊。”
於是,339團迅速占領了街道兩旁的房屋,準備給小鬼子一個出其不意,打小鬼子一個伏擊。
此時來的小鬼子正是跟在第4中隊後麵的第1大隊長白浜勝海少佐帶領的大隊部,他本來以為第4中隊已經擊破了對麵的中國軍隊,所以絲毫沒有戒備。大隊部裏有30個人,也就是衛生員, 勤務兵,司號員, 通信員之類,沒想到會打仗,也沒有準備打仗。
當白浜勝海少佐帶領的大隊部慢慢地走進新屋下村的時候,白浜勝海還是有些納悶,太安靜了,太安靜了,沒有老百姓,也沒有接應的部隊,甚至連狗吠聲也沒有。是的,第4中隊打過招呼了,他們要往中國軍隊的縱深突進,恐怕早已突進去了很大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