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山耐心地對玉琛說:“你說得這些啊,都對。可是你想過沒有,要是沒人打鬼子,鬼子來了命都不保了,要這些糧食又有啥用?”
“那我不管,”徐玉琛大叫道,“我隻知道,你把糧食都拉走了,明天咱家裏就全餓起來了。”
徐玉山一聽就火了,掏出了駁殼槍說:“我打死你這個糊塗蟲,當了亡國奴,你吃個屁!”
玉琛也急了,挺著胸膛說:“你打啊打啊,有本事朝著你兄弟開槍啊!你在外麵什麼事也不管,我在家裏吃喝拉散全給你管著。到頭來,拿著你這個破槍對著你兄弟來了!?你打啊,打啊,開槍啊,我要是閉一下眼睛,就不姓徐?”
徐老爹急了,大吼一聲:“都給我住嘴!住手!都是些什麼玩藝啊?鬼子還沒有來,你們倒耍起來了。我看你們哪個橫,要是再橫,就給我滾出徐家去!”
徐老爹一發火,倒把兩個人都震住了。徐老爹又對玉琛說:“今天這個事呀,我當家了,就把糧食給八路了。部隊都是些年輕人,又要出操,又要打仗,沒有糧食真的不行。我們家裏這些人呢,都是一些老弱殘疾,就是對付上兩碗稀粥,也能撐上一天。他們幹得都是正事,我們當平頭百姓的,總得支持是不是呀?”
玉琛一聽,連老爹都發話了,自己還說什麼呀,氣呼呼地扭頭就走開了。
就這樣,徐家積蓄的5000斤穀子、高粱,和幾千斤用來榨油的大豆,全部充作軍餉和分給了戰士們的親屬。2000多斤的棉花也拿出來給戰士們做了棉衣。
後來,七團奉命西調,徐玉山又變賣了部分土地、牲畜,把錢連同一百多袋糧食,分給戰士們的家屬,以解戰士們離家的後顧之憂。
七團主要活動在茌平、博平、聊城一帶,開展敵後遊擊作戰,給日軍、偽軍、國民黨駐軍以沉重打擊。敵人對七團尤其是徐玉山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後快。敵人不能用武力消滅七團,就用極其卑鄙的手段對其家屬下手。
1939年冬天,頑軍齊子修糾集高唐的日軍,趁七團等抗日武裝遠離博平之際,殺氣騰騰地闖入徐家胡同,揚言要殺光徐玉山的全家。早有鄉親們來通風報信,在鄉親們的掩護下,徐家老小安全轉移。
氣急敗壞的日軍見沒有找到人,竟把徐家路北20多間房屋放火燒掉。雖然日軍走後,鄉親們極力搶救,但也沒有救下這片房子。
徐玉山聞訊趕來,隻見大片房屋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鄉親們為了救火,還在忙活著。看著燒焦的這些斷梁殘檁,徐玉山對鄉親們說:“鄉親們不要難過,今天幸而天氣好,沒有燒到四鄰八舍,老少爺們都跟著受驚嚇了。我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的,敵人燒掉了我們的房子,燒不掉我們抗戰的決心。我們堅決抗戰到底,死了不當亡國奴!”
1940年春,窮凶極惡的敵人又一次將徐家路南的30多間房子燒了個幹淨,惡氣還不出,又把徐家的斷壁殘牆統統推倒。
1940年6月,八路軍129師築先縱隊和先遣縱隊合編為129師新8旅,七團和先遺縱隊的三團合編為新8旅的24團,徐玉山任團長。部隊整編後離開魯西北,開赴冀南地區。
臨走時,徐玉山向全家告別。白發蒼蒼的母親拉著徐玉山的手說:“孩子,別忘了家啊!咱房子是沒有了,可這裏總是咱的家啊。等打跑了鬼子就快回來!”
徐玉山說:“娘,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回來的。別看鬼子把咱們的房子燒了,等打跑了鬼子,我們蓋高樓,讓您老人家和鄉親們都住進去。”
他又拉著老二徐玉琛的手說:“兄弟呀,我走了,家裏的這麼大攤子就扔給你了。你就多費心了,如果我能回來,我一定好好地報答你。如果我回不來,這世咱們是兄弟,下一輩子,咱們還是做兄弟。”
老二玉琛也拉著他的手說:“大哥呀,你就放心地走吧!家裏還有我呢。有些時候,我說話也是光顧到眼前,沒想那麼遠,你還記恨著我吧!”
玉山趕緊說:“兄弟一直都對我挺好,我沒有記著你說過什麼過格的話。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咱們還是兄弟呀。”
徐玉山又對徐老爹說:“爹呀,你為抗日政府做了這麼些的事情,當兒的臉上也有光啦。我走後,你要注意身體,實在幹不了的事情,就不要幹了。”
徐老爹點了點頭說:“你們幹的都是正事兒,你就放心地幹大事去吧!這個家隻要有我在,你家裏的這些人,就叫他餓不著,渴不著。我老了,大事幹不了,也就隻能幹幹後勤,打打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