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原二不禁臉色一變說:“我看你真是狗黑子坐轎子——不識抬舉。臉盆裏紮猛子——不知深淺。看來身子骨要吃吃苦頭了。”
白鳳儀臨受刑,還說著牢騷話:“你看看吧,我說不當這個隊長,他們還非要我當。我就知道,當這個隊長沒有什麼好事兒!我真的什麼事兒也不知道,你們還不信。槍斃了我算啦,槍斃了我,也省得你們費心啦!”
鬼子的行刑特務,對著白鳳儀就是一個勁地折騰,又是皮鞭抽,又是壓杠子,又是灌辣椒水,又是烙鐵燙,直把白鳳儀折騰得死去活來,骨頭架子都快散了。
但是白鳳儀咬緊了牙關,就是關於運東大隊的事兒,一句話也不說。
鬼子折騰累了,看看這個糟老頭子,也快折騰死了,又把他關進小黑屋裏。
過了沒有兩天,李瀚章縣長來付莊一帶視查工作,陪同他一齊前來的還有城關偽區長鄧頂山,因為這個付莊屬於城關的管轄範圍。這個鄧頂山還肩負著一項秘密任務,就是受了潘小安的委托,前來探聽一下有關白鳳儀的有關線索。
還有一個年青的女人就是李小丫,她是隨著他幹爹來的,隨便來轉一轉,玩一玩,當然,目前李小丫已經是軍統的人了。趙洪武受四弟的委托,也給李小丫派了任務,就是叫她設法打聽到白鳳儀的有關情況。
雖然鄧頂山和李小丫有交集,但是他們誰也不摸誰的底,所以都對對方小心謹慎,不敢露出半點兒的風聲。
視查了一上午的工作,中午到了吃飯的時候,這一幫人就鑽到鬼子的據點裏來了。這個時候,田原二早就回聊城了,因為新民會的特務機關在聊城,田原二辦完了自己的事情就回去了。
隻是白鳳儀還是在付莊的據點裏押著。
中午吃完了飯,李瀚章累了,就在屋裏休息。而鄧頂山呢,因為心裏有事兒,就這裏轉轉,那裏轉轉,就和轉著玩兒似的。
這個付莊炮樓,修有兩個三層的炮樓子,一個住著偽軍的一個班,一個住著日軍的一個班,另外就是一些平房了,屬於兵營,剩下的偽軍和鬼子都住在了那裏頭。
還有一排小破屋子,裏麵放了一些糧食啊,牲口吃得草料啊,雜物啊之類的。有一間破屋子裏,還有兩個偽軍站著崗。
這就引起了鄧頂山的注意,這都是在據點裏,裏麵放了一些破爛東西,還站得什麼崗啊!有必要嗎。他就想往那裏去看看,正在這個時候,他看到李小丫也在探頭探腦地往那裏瞧。
鄧頂山趕緊向李小丫打招呼:“李小姐啊,隨便轉轉呀!”
李小丫也說:“鄧區長啊,你吃飽了不在屋裏歇著,到這裏轉悠個啥?”
鄧頂山趕緊說:“是這樣的,吃飽了不活動活動,好壓住食兒,所以嗎,就到處溜達溜達。”
“噢,是這樣的,”李小丫也說,“我也是溜達溜達。”
鄧頂山屬於老滑頭了,就根本就有上那些小黑屋裏去。過了一會兒,溜達了一圈,看到沒有別人了,這才又向那排小黑屋裏走去。老遠就掏出了一盒煙,抽出了兩支,遞給了看守小黑屋的偽軍:“抽著,抽著,弟兄們辛苦了,大中午的,還在這兒值勤!”
兩個偽軍一看,是城關區的區長給自己遞煙,那也是受寵若驚,趕緊低頭哈腰地接過了香煙,巴結地說:“鄧區長辛苦,鄧區長辛苦,我們不辛苦。”
鄧頂山和他們嘮了一陣子家常,才說:“屋裏關得啥人,還用人看著。”
一個偽軍悄悄地貼近鄧頂山的耳朵小聲說:“這是運東大隊的白鳳儀,已經快不行了,也活不幾天了。這個事可是個秘密的事兒,上麵不讓說。”
鄧頂山一聽是心裏吃了一驚,謝天謝地,可總算是打聽到白鳳儀的下落了。就從窗戶裏往裏麵看了一眼,看到草堆裏有一個血人兒,半臥在那裏是一動也不動,真和一個死人也差不了多少。
鄧頂山心裏有數了,但該說的還是要說:“這個白鳳儀呀,都這麼大歲數了,還折騰個啥呀!真是的,都黃土快埋到脖子裏的人了,死也不素淨。”
鄧頂山又和那兩個偽軍嘮了一陣子家常,這才和沒事人一樣,悄悄地又溜了出來。剛走出這排小黑屋的時候,又碰到李小丫了。鄧頂山心裏一沉,這個李小丫不在屋子裏好好地呆著,怎麼又到這個地方轉悠了,是不是發現我的一些情況了。
鄧頂山對著李小丫是咧嘴一笑,然後大模大樣地走了。
這個李小丫也是對著鄧頂山的背後一陣猜疑,這個鄧頂山老上這裏來轉悠個啥,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是來打聽白鳳儀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