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邊又有人喊了:“三裏井、也莊、老柳頭、白莊、墩台王也不能去。”
吳肖三和小警察們也隻得喊著:“是是是,好好好,這些村子都不去了。”
柴龍假惺惺地對李少卿說:“你們說的這些條件都答應了,是不是放他們回去啊!”
“這不行,”李少卿拿開糖了,“口說無憑,立字為據。”
後麵的紅槍會員又七嘴八舌地說:“是呀,這些警察說話,就和放屁一樣,不能拿著他們的話當人話。”“必須立下字據。”“拿著軟話糊弄我們老百姓,我們都不信了。”“不立字據,就殺了他們。”
柴龍也對吳肖三說:“不立個字據怕走不了人。還是抓緊寫幾個字吧,夜長夢多啊,他們要是變了卦,就不好辦了。”
在紅槍會的刀槍林立之下,吳肖三隻好寫下了村下之盟,發誓以後警察隊再也不來這幾個村催糧派款,然後簽名按手印。
李少卿這才手一抬,這些紅槍會員們閃開了一條道,放警察們過去。
吳肖三心眼多,領著這二十來個警察從紅槍會的槍尖刀口下鑽了出來,但他還是不放心,緊緊地抓住柴龍的手不放。柴龍說:“吳隊長啊,你們都出來了,還抓著我幹什麼?”
吳隊長心想,別糊弄傻小子了,這其實都是你一手策劃的,還在這裏裝沒事人一樣。但是臉上還是笑嘻嘻地說:“柴賢弟呀,感謝你的救命之恩。但是說實話,我對這些紅槍會不放心,還是有你在身邊,心裏才踏實。”
柴龍想,這分明是抓著我當人質啊,但是自己沒有短處在他手裏,量他也不敢怎麼的?但是自己單槍匹馬的,還是離他遠一點好。柴龍對吳隊長說:“柴隊長啊,我連早飯都沒有吃,早就餓得走不動了,不能再送你們了,實在抱歉!”
吳隊長趕緊一笑說:“柴會長呀,你真屬鐵公雞的——一毛不拔,本來以為到你這裏混碗飯吃,可是連一碗稀湯都沒喝上。好了,我豁上了,請你送我們一程,我管飯。”
李少卿看著柴龍扣在他們手裏,哪能放心得下,就對柴龍說:“柴會長,你不能跟他們去。”
但是此時,柴龍的手脖子緊緊地抓在吳肖三的手上,卻是動彈不的。吳肖三是土匪出身,還是有些功夫的,隻要是手脖子攥在他手裏,甭想掙脫得了。
柴龍心裏有數,想這個吳肖三,也尿不出一丈二的泡來,就對李少卿說:“沒事的,這是我大哥,他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柴龍和這隊警察慢慢地走出了紅槍會的警戒線。
剛才偽警察們是驚得一陣子精神,這會兒危險消除了,這才覺得餓神來了,一個個是饑腸轆轆,渾身餓透了氣,再加上太陽一曬,半窪地裏連口水也沒有,又餓又渴又累,一個個東倒西歪的,恨不能都歪筐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北關,這裏有一個包子鋪。人在餓急了的時候,鼻子上的嗅覺神經就特別地靈敏,這些警察們一下子就都歪倒在包子鋪門口了,是一步也不想走了。
店掌櫃一聲吆喝:“新出籠的包子喲,大肉的包子喲,又香又甜的包子喲——”
這一喊,警察的眼睛更是直了,恨不能都成豆雞眼了,一起往熱氣騰騰的包子上瞧,舌頭不由自主地伸出了老長。
真是紅槍會說的,這個吳肖三說話就等於放屁一樣,剛說的話又忘了,到了這個時候,還要訛柴龍一下。“我說柴會長啊,弟兄們跟著你受了這一陣子驚嚇,被你害慘了。咱說句實話吧,你要是管弟兄們一頓包子,咱以前的帳一筆勾銷。你要是不管我們這一頓飯吃,對不起,咱就到日本人那裏說話!”
柴龍心話,這個吳肖三說話真就等於狗放屁,剛說的話又忘了。我柴龍是吃窩窩頭長大的,也不是嚇大的。但是對付這個兩麵三刀,又尖又滑的吳肖三,還得沉住氣,柴龍隻得笑著對他說:“吳大哥呀,我要是能管得起你這頓飯,還至於早上飯都沒吃嗎?”
“那你就賒一頓包子給我們吃?”
“那還不是我拿錢嗎?就憑我三根筋挑著一個頭,上哪裏摸包子錢去,怎麼能還得了他們。”
對待柴龍這樣軟硬不吃的“鐵公雞”,吳肖三真是沒有什麼好辦法了。隻得歎了一口氣說:“柴龍啊柴會長,我算沒法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