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抒從夢中驚醒,那一道滾滾的天雷,像是擊在她的心上,讓她久久不能平靜。
“又做噩夢了?”
景夫人擔憂地看著她,這麼多年來,這個孩子未曾想起過自己的身世。雖然她隻不過是景家的養女,可是景夫人對她的好,是遠勝親生諸女的。
“母親……”景抒把頭埋在雙臂間,啜泣著。
景夫人歎了一口氣,拍著她的後背,不施粉黛的麵容間略顯憔悴。
“去熬一碗安神湯來。”她吩咐貼身的侍女,侍女應了一聲,乖巧地退了下去。
“抒兒,”景夫人的指尖拂去她的淚滴,冰冷的指尖觸及那一絲快要冷卻的溫暖。
這個孩子……
十年來,這個孩子一直以為自己是景家的孩子,真不知道到她想起一切的時候,會是怎樣。
雷聲陣陣,景夫人偏頭看著窗外,窗外劃過一道驚雷的那一瞬,黑夜宛若白晝。
下雨了。
景抒撲到她懷裏,她抱著她,就像抱著一個孩子。
為什麼,這個孩子,會這樣害怕驚雷?
景夫人能感覺到她身體的顫抖,她蜷縮在她懷裏,似乎是一隻乖巧柔順的小獸,可是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變成一個高貴的小公主。
“抒兒。”景夫人抱著她,皺起眉,“在旁人麵前,可不能再這樣任性了。”
景抒停止了啜泣,仰起頭,臉上還帶著淚痕。
她知道,景家嫡係隻有她一個女兒,所有的希望都在她和兄長們身上。
景夫人看著她受傷的神情,有些過意不去:“抒兒……”
她輕輕撫摸著景抒的麵頰,凝脂般的麵頰光滑如玉,正是一個女子最好的年華。
“若是睡不著,就起身吧。”
景夫人扶著景抒坐到梳妝台前,銅鏡中映出女子美麗的麵容。
眉若遠山,膚如凝脂,秋波流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佳人遺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景夫人滿意地看著她,那樣美麗的容顏,當真是所有女子做夢都想擁有的。
“抒兒……”她捧著景抒的臉,眉筆落在眉間。
“你是景家最美的女子。”她細細地為她描眉,“或許也會是這趙國最美的女子,你未來的夫婿,必然會是人中龍鳳。”
景抒抬起頭來,看著她。
“所以……我們在你身上……傾注了所有的心血……”
“這一次入宮……以你的美貌和才情……又何愁趙王不會對你念念不忘……”
景夫人看著她的臉,在她的耳邊呢喃,溫熱的氣息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母親……”景抒輕微地側過頭,景夫人手中的木梳劃過她錦緞一般光滑的長發。
“抒兒……你是整個景家的希望……”景抒感覺到自己的長發被一根雕花玉簪綰起,銅鏡中映出的發髻,既不會失了身份,也不會顯得太過繁雜。
景抒回過頭去看她,眸光觸及那樣慈愛的笑容,卻微微刺痛了她的眼。
景夫人的指尖拂過她的麵頰,動作很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