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當空,映著一片沉寂的大地。
王宮內熱鬧非凡,王宮外是一片清冷的死寂。沒有美酒佳肴消遣取樂的地方,或許永遠也不能有熱鬧的場麵。
滿月的光輝讓這個世間沒有了黑暗,但當它被層層的烏雲掩去了蹤跡,黑暗也隨之而來。
滄溟看著那一輪漸漸殘缺的圓月,殘餘的光輝繞過她的鼻梁和唇角,勾出好看的輪廓。
幾道黑色的身影迅速掠過宮殿的屋脊,幾乎是一閃而逝,但那一瞬,她還是捕捉到了幾位故人的身影。
“巫即?”
滄溟深深皺眉,她猜到裴戍一定與此事有關,可是沒想到巫即會成為世子離的黨羽。
看他們的方向……竟是要出宮麼……
滄溟足尖一點,輕輕一躍,在百步遠的地方跟上了他們,飛揚的鬥篷灑上了清冷的月色。
月色下,那幾道黑影似乎又快了些,在暗處分散開去,隱沒了蹤跡。
她足尖一點,飄然落下。
居然跟丟了……
滄溟蹙眉,這是一處小巷子,平日裏少有人踏足,裏麵的屋子也大多是荒廢的。
她向外走去,僅僅是十幾步遠的地方,卻是另一番光景。
人頭攢動,熱鬧非凡,不少百姓挑選著花燈,燭光搖曳間,是愉悅的笑意。
她就這樣站在一邊,望著另一邊的場景,微微怔愣。
“姑娘,要買個花燈麼?”
賣花燈的大娘拉回了她的思緒,拿起一個蓮花燈,笑著問:“姑娘可喜歡這個蓮花燈?”
滄溟接過那個花燈,眸子裏跳躍著燭光。她看著這個花燈,展顏一笑,“真漂亮。”
“那是當然。”大娘也笑起來,神色間帶了幾分驕傲,“大娘我做了一輩子的花燈,就連王都中的達官貴人也常來買。”
滄溟隻是靜靜地聽著,恰到好處地露出一個笑。
大娘仍然眉飛色舞地講述著那一段往事,看著那些自己親手做的花燈,渾濁的目光中也帶了幾分懷念。
“不過真是可惜……我那小兒子這麼小就夭折了……”說著說著,她突然就說起了自己的小兒子,眼角滑下幾滴淚。
“呦,孫大娘你又在這哭兒子了?”
一身紅袍的婦人,挎著籃子,從她們身邊經過時,毫不掩飾自己的嘲諷。
“姑娘可別被她騙了。”婦人又轉過頭來,“這老婆子是個瘋子,天天嚷嚷著自己的兒子死了,還說公子恪總和一個女子放她做的花燈!”
譏誚的話語引得百姓紛紛側目,婦人的一番話,也令他們心照不宣地笑起來。
“公子恪相貌醜陋,幾乎從不出府,怎麼會來買你的花燈?”
又是一陣笑聲。
花白了頭發的大娘在眾人的嘲笑聲中,似乎又老了幾歲。
她看著滄溟,不知道在乞求些什麼。
四目對視之下,誰也沒有看出誰的心意。
大娘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忍受著旁人的嘲笑和愚弄。
滄溟最後看了她一眼,穿過擁擠的人群,都城之中有一條墨河,那也正是百姓們在上元節放花燈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