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著高明輝在山洞裏嚇個半死的樣子,我忍不住想笑,可現在的狀況卻是在不允許我笑,因為我隻要呼吸稍稍變得不那麼平穩,肺裏就好像裝滿了羽毛似的,撓的嗓子直癢,引得咳嗽。
而這一咳嗽,又不免會咳出血來,嚇得何初雪大驚小怪的。
她重新把我安頓好,又出去找藥,還別說,魃死了以後,整個山裏的空氣都變得清涼了很多,眼前的景色也不再霧蒙蒙了,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覺得自己回到了小時候。
恍惚間,一個老太太佝僂著身子,還拄著一根細長的拐杖朝我走過來。那根拐杖一看就不是什麼精心製作的東西,因為隔著這麼遠,我都能看到那上麵粗糙的毛邊,整根拐杖也不是筆直的,就像是隨便找了一根木頭敷衍了事一樣。
我看著眼熟,就眯著眼睛多看了兩眼,忽然就覺得那老太太有點兒眼熟。看清人之後,我差點兒哭出來,那竟然是我奶奶!
我想起來,那根拐杖是我小時候奶奶生日的時候,特地挑選了一根樹枝,好不容易才鋸斷,跟奶奶做的拐杖,那時候覺得自己很厲害,可直到過了很多年以後又看到奶奶像拿寶貝一樣把拐杖拿出來,才知道自己孩子時代的手藝實在是不忍直視。
那拐杖的毛邊都絲毫沒有被磨過的痕跡,很顯然,奶奶根本就沒舍得用過,而是一直珍藏著。
那時候,奶奶滿心歡喜的看著她手裏的拐杖,然後對我說:“哎呀,我的大乖孫子,你看這手藝,跟你爺爺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後來我才知道,爺爺可是那時候遠近聞名的木匠,我的手藝,怎麼能跟爺爺比呢,奶奶無非就是想念爺爺了,拿著拐杖做了個念想。
重新看到這根拐杖,我瞬間就有些激動,伸手就想喊奶奶,可我才一開口,氣流從喉嚨裏溢出來,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呢,就激的一陣咳嗽。
不過,奶奶還是看到了我。
她邁著小腳匆忙的趕過來,我終於看清楚了她的臉,一副驚恐的表情,蹲下來看我:“哎呀,小夥子,你這是怎麼了?我家就在這附近,要不我帶你去我家?你傷的太厲害了,不能再耽擱了!你放心,我們家有個老頭兒,是神醫!”
我知道,她說的是三爺。
我咧著嘴笑了笑,心說,那正好,我也很久沒見到三爺了。
不過,奶奶怎麼能不認識我了呢。
我有些不甘心,就在奶奶要站起來的時候,我一把扯住了她的袖子,半開玩笑的問道:“翠翠,你不認識我了嗎?”
奶奶臉上閃過了一絲驚訝,向後退了好幾步,假裝惱怒的一甩袖子,拿拐杖指點我:“你這小孩子,又是跟哪個不長眼的大人學的?等我找著我們家大孫子,我非連著教壞你的大人一塊揍不可!”
說完,奶奶就過來扶我,可我注意到,她剛剛說她在找她的大孫子,那不就是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