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這一天，我一直期待的那一刻。
看到母親因為震驚而瞪大的雙眼，臉上明顯的怒火痕跡。
我突然很想笑。
進了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屋子，不久就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腳步聲。
不出意外的，是母親。
淡然的起身，隨之而來的帶有呼嘯聲的巴掌，一下子把我打倒了。看到母親因為惱羞成怒，而麵目猙獰，微微變形的表情。
簡直不是薄家大院裏端莊的女主人，而且街頭的一位急了眼的農家婦人。
“嗬嗬嗬，哈哈哈。”
突然無法抑製的笑了起來，一手撫摸著發紅發腫的臉頰，一手撫著沙發，慢慢的起身。
“啪！”又是一聲響亮的巴掌聲。
這一次母親尖銳的指甲劃過我的臉頰，臉上有一些溫溫的液體流了下來，輕輕舔了一口，鹹的。
母親現在大概是做貴婦人做久了，忘記了打人該有的架勢，打了兩個巴掌便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輕輕的喘了起來。
“母親，夠了麼？”
又是一次輕笑，現在母親看我的目光簡直就是在看一隻厲鬼，要鎖去她的命。這麼說大概也是對的，失去了現在供養她的一切，失去了薄家女主人的身份，沒有了富貴，應該是比要她的命還痛苦。
“我在後悔，為什麼當初生你的時候不直接給你掐死。”
“要是掐死我，你怎麼能進來這樣豪華的房子，你怎麼可能擁有這樣生活。”輕輕撫摸著沙發上柔軟的皮毛，目光看向著遠方淡淡的反駁道。
“你也不要把自己想的太偉大，你也隻不過是一個虛榮的女人。”
“是呀，我虛榮，我隻不過是想遠離那種貧困的生活，過了今天都不知道明天在哪的日子，我過了一天便夠了！但是那樣的日子我過了十年，女人最美好的十年呀。”那個女人已經快要崩潰了。
好像已經失去了所有力氣，她攤倒在地上，緊緊抓著我的褲腳，求著我，遠離薄川。
她說什麼，我已經聽不到了，我的思維早已經飄向了遠方。她說的貧困日子，在我所剩不多的童年記憶，我還是依稀有著幾分印象。
那是怎樣的場景呀！
低低的矮房，暴躁卻溺寵我的父親，昏暗的台風，狹窄的空間，滿滿的陳舊的物品擺的滿滿的，再什麼收拾都會有一種肮髒破舊的感覺。
但是卻有一種淡淡的溫馨感，那是家的感覺，即使到現在我都有一些不明白，貧窮是怎樣的錯誤。讓我們望而卻步。
我佩服母親的大膽與果斷，一個男人這麼的死了，不明不白，她是怎樣的狠心，隻為了那富貴，不論是直接還是間接，她導致一個男人，和她相濡以沫十多年的男人的死亡了。
這是，我的母親。
父親，也真是可悲，頭磕在大石塊上，被自己的妻女注視著血流盡而死。我記不住當時的恐懼感，或者說我根本就不怕，為什麼要怕呀，隻是死亡，多少年我一直期待的美好事物。
但是被人狠狠捂住嘴的咽息感，我卻清楚的記得，那混合著淡淡香水味曾經略微粗糙的手。
那隻手曾經多次出現在我兒時的噩夢裏，我掙紮著，可是怎樣也無法逃脫。
這是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