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心裏的魔鬼(1 / 2)

何婉茹在恐懼中跑出屋子,一口氣爬上閣樓,卻感到王喆的仇恨像一股邪惡力量席卷而來,鋪蓋地,她連頭都不敢回。

她在閣樓上整整待了一,連飯都沒吃。

從那起,她整蜷縮在臥室裏,不思飲食,神情恍惚,坐在椅子上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她和田世普打電話的情景。她給他打電話的事讓王喆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她從他的眼睛裏看出了一切,她再也不敢正眼看他。

夜幕終於降臨了,她的心隨著極度疲乏的身體終於平靜下來。正是七月中旬,空氣中仍然彌漫著白的炎熱,何婉茹想吹吹風,舒緩一下沉悶的心情,她打開了臥室的窗戶。

護士張煒在王喆的屋裏值班。她踮著腳尖輕輕地走過去看病人,想對他點什麼,希望了解一下他的心思,以便想辦法幫助一下這個可憐的人。她替他蓋好被子,又理了理他的頭。“你好好地睡吧,”她用愉快的口氣對王喆,“過會兒我再來看你,不要擔心。”王喆沒有任何反應,甚至於沒轉過眼來看看她。

我無法了解他的心思倒也好,張煒心想。她最後看了一眼王喆,就回到她那間狹窄的臥室看午夜劇場的電視劇去了。她很愛看電視上的談話節目,喜歡看電影明星對主持人和觀眾談他們自己的生活,這使那些明星變成了普普通通的凡人,似乎和她的生活很接近。她把音量調得很低,以免驚擾病人。其實,王喆無論如何都不會聽到聲音的,因為他正想著別的事情。

這座房子在郊外的茂密的樹林的包圍中安然地酣睡了。遠處的大街傳來隱約的汽車聲,張煒正在看一場午夜電影。她很希望在電視上能看到王喆主演的片子。如果能在電視上看到他就太令人興奮了,因為他就在這裏,離他隻有幾步之遙,而就在兩個月之前,他還是高不可攀的偶像。

淩晨四點的時候,她終於在看一部恐怖片時睡著了。

王喆的臥室裏寂然無聲。

何婉茹臥室唯一的響聲是她床頭的鬧鍾出的滴答聲。她赤身躺在床上,睡得很香,一隻手抱著枕頭。白色的床單把她的身子襯得黑,大街上的嘈雜聲遙遠而低沉。

她在睡夢中輾轉反側,渾身顫抖。她夢見自己正同田世普在阿拉斯加度蜜月,她們在一片遼闊的冰封的大平原上遇到一場大風暴,寒冷的大風刮在他們臉上,生疼生疼的,幾乎使他們喘不過氣來。

她把臉轉向田世普,可他突然不見了,她獨自一人在寒冷的北極,咳嗽著,喘著粗氣。突然,她被一種窒息的聲音驚醒了。接著她聽到一種可怕的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像人死前出的喉鳴。她睜開眼一看,這聲音原來是從自己的喉嚨裏出的。她覺得喘不過起來。冷濕的空氣像一條使人惡心的毯子緊裹著她,撫摸著她那赤條條的身體和胸部,用冷濕帶著惡臭的嘴唇親吻她的嘴唇。何婉茹的心髒蹦的很高,呼吸困難。由於寒冷,她的肺葉都幹裂了,她想起身,但爬不起來,好像有一種看不見的力量壓住身體。她明白,這是一場噩夢,但同時又聽到自己出的可怕聲音。她就要死了!但一個人怎麼可能在夢魘中死去呢?

她覺得身上有一些東西在摸索。這些東西在她兩腿之間來回蠕動,接著就鑽進去了。她突然覺得心髒停止了跳動,猛然意識到,這是王喆。王喆不知道為什麼、通過什麼方法找上門來了。突如其來的一種恐怖感給她增加了力量,她氣喘籲籲地爬到床邊。身心都在為活下去而掙紮。她把腳伸向床邊站起來跑到門口,覺得那寒冷的氣流仍然在追趕她,包圍她,緊緊地纏著她。她摸了摸門上的把手把門打開,跑出門呼吸著新鮮空氣。

走廊裏安靜而且溫暖。何婉茹搖搖晃晃地站著那裏牙齒禁不住地打顫。她恐懼地回過頭朝她的臥室看,裏麵一切正常,而且很安靜。剛才隻是一場噩夢而已。她猶豫了一陣,慢騰騰地回到臥室。裏麵很暖和,沒什麼可怕的東西,顯然,王喆不可能傷害她。

張煒在她的臥室醒來後,就去監視病人。

王喆仍然躺在床上,和她離開時一樣,眼睛緊盯著花板,注意力都集中在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上。

從此以後,那場噩夢就像厄運的預兆一再出現,預示著災難就要降臨。何婉茹心裏慢慢產生了恐懼感。不管她在這所房子的什麼地方,都感到王喆在她眼前。護士把王喆挪出屋去,她就可以聽到響聲。王喆的輪椅一動就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一聽到這種聲音,她的神經就繃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