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時代的最後一個寒假,畢業班有一大部分學生沒有回家。有了就業目標或根本沒什麼目標的人在這段時間都留在學校疏通關係,還有一部分人是要享受最後半年的大學生活,每個人都顯得又閑散又忙碌。
田世普是大家羨慕的對象,他的公司漸入正軌,畢業後盡管放開手腳去做就是了,分配的事和他幾乎沒什麼關係。
盡管這樣,他寒假還是沒有回家。父親已經轉戰哈爾濱,隔著十萬八千裏,隻能像遙控作戰一樣,依次給家裏人打電話,指示春節期間的注意事項。媽媽還在原來的醫院,已經提為婦產科主任,享受副院長待遇,工作自然更忙碌,已經沒了節假日的概念。姐姐兩年前就去了美國,隻在每年的聖誕給家裏人寄賀卡,春節倒什麼表示都沒有,估計是被美國的環境和文化同化了。
男孩子本來對過節就沒有多大的興趣,他倒樂得在學校自由自在,忙忙社團的事情,想想公司的規劃,和同學老師吃吃飯,聊聊天,再不然就出去溜達,天黑了再回來。
田世普已經斷定,大學時期的最後一個寒假,就要這樣悄無聲息地過去了。隻等開學,再捱半年,就離開這個傷心地了,對他來說,大學四年,隻是自己追尋的一個夢而已,現在夢已破滅,不論在其他方麵,如何出色,如何成*,卻比不上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女孩兒投入他人的懷抱那種挫敗感!
放假第一天,他依次給爸爸、媽媽、姐姐掛了電話,打完電話,他決定出去走走。宿舍的走廊裏靜悄悄的,能聽得到自己腳步的回音,這座樓是真的很空呢!走到外麵才發現,居然下起了小雪,顆粒狀的雪花無聲無息,地上早鋪了薄薄的一層,倒給學校平添了幾分春意。
田世普看著雪發了一會兒呆,正想著該去哪裏走走,迎麵過來一個人,低著頭緊趕路,慌慌張張地差點撞到他懷裏。那人頭也不抬,一疊聲地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
“宋麗?!”
田世普叫出聲來,如果不是聽她說話,他差點認不出她了。
宋麗戴一頂奶白色的絨線帽,圍著厚厚的圍巾,帶著口罩,臉上隻剩一雙眼睛露在外麵,身上也是穿的厚厚的,裏三層外三層地裹著,羽絨服外麵罩著棉襖,戴著棉手套,身子笨拙而臃腫,簡直和平時修長秀麗的樣子判若兩人。
她隻顧埋頭走路,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才停下來,見是田世普,眼神裏流露出掩飾不住的慌張和無助,卻沒有說話。
“放假沒回家?”
田世普問完就後悔了,因為很顯然,宋麗早已不把省委大院那間舊倉庫當家了,這幾年的寒假,她一直以勤工儉學為由留在學校,他都知道。今年。。。。。就更不用說了。
宋麗還是沒說話,依然定定地看著他,田世普被她看得不自在起來,預感到一定出了什麼事:
“到底怎麼了?你是來找我嗎?”
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宋麗終於吐出四個字:
“我懷孕了!”
心猛地一沉,田世普感到渾身發軟,好像心裏有什麼東西突然之間就坍塌了。他無力地靠住牆,這才發現她臃腫的衣服裏隱約隆起的肚子:
“多長時間了?”
“五個月。”
“五個月!。。。。。。都,成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