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老頭子喊他們,王喆和瘦子下意識地把身子往上挺了挺。
“別再滿世界地找那些根本不懂表演的臨時演員了,給他幾個錢,讓人家該幹嗎幹嗎去,就你們那點小伎倆,跟我玩還差點!”
麥嘉說完,揮揮手,示意他們出去,將身子一靠,仰在椅子上,閉上眼,一副請勿打擾的樣子。
王喆和瘦子訕笑,隨一幹人退了出來。
。。。。。。
排演緊鑼密鼓地進行著。雖然隻是個小品,卻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講一個完整的故事,並且要保證觀眾從頭笑到尾,還要符合春晚的氛圍,的確不易。
一句話,甚至一個字一個口氣怎麼表達都經過反複琢磨,修改,原劇本的改動高達十之**,行話稱為“壓本子”。
麥嘉不放心,又讓胖子和瘦子加班趕出兩個劇本,狡兔三窟,這是防止連人帶本一起被斃掉的唯一辦*,好多每年都上春晚的大腕都得做兩手甚至三手準備。
誰都知道,這是全中國最大的舞台,卻不是每個能上去的人都能成為明星。
十二月十八號,夏允石來了通知:進組了。這就意味著,他們可以去央視的演播廳進行預演。
平時把央視掛在嘴邊,說多了,就覺得稀鬆平常。它那麼近,就在每家每戶,擰開電視就可以看到,不想看了,隨手一關,一切也就隨之消失了,它又那麼遠,充滿著神秘感,對許多人來說,那是夢所在的地方,又有幾個能走到夢裏去呢?
王喆幾乎是戰戰兢兢地走進央視大樓,進入演播廳。看著好多帶著胸卡的人進進出出,他想象著那張卡片掛在脖子上的感覺,和平常人總是不一樣的吧!
他見到了一個在電視上經常看到的主持人,那個人看上去比電視裏矮,穿著白襯衣,皺著眉頭,叼一支煙,很普通的樣子,見左右沒人,隨口往地上吐了口痰。
王喆思量著要不要過去和他打個招呼,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去。
春晚辦公室在十三層,一下電梯就看迎麵一塊大牌子,上麵寫著:距春晚直播還有73天,自己現在也是這塊牌子提示的對象,王喆既緊張又自豪。
倒計時牌每天都有人在更換,離春晚直播還有多少多少天,每個來到這一層的人都不自覺地進入那種氛圍。
在演播廳裏排練,完全和上電視的感覺不沾邊。他想起若幹年前,自己也曾上過電視的,那時候,無知無畏,心思單純,一心隻想著怎麼演好戲,心裏竟然沒有害怕兩個字,若幹年後,再接觸這個行當,竟然無端地生出幾分惶恐。
麥嘉為表現人物特意設計了一手端茶壺一手背後的造型,隻要沒事兒就要喝上一口,溜幾圈,喊喊嗓子,他往那一站,不用說話,活生生一個過氣名角的樣子,眾人心裏暗暗叫好。
那個茶壺卻讓王喆想起師傅老蠟,師傅為人穩健低調,卻落得個暴死街頭的下場,想起來仍然讓人難過不已。
對於自己扮演的人物王二寶,盡管和自己的身世很相似,幾乎就是他的翻版,王喆卻想不出更好的表現方*。畢竟是在舞台上,短短十幾分鍾的時間,對於小品來說,劇本隻是提供了一個大概的故事,更多的創作還是演員在自己的排練當中閃現的靈感,甚至到最後隻用了原劇本的架子,所有的東西都要靠演員自己來填充,這個過程,痛苦而綿長。
他們在三號演播廳進行了數次預演、排演,王喆也逐漸熟悉了央視那幢弧形的大樓,他知道,隻有小品成功了,他才會真正的和這裏產生交集。
他幾乎把吃飯、睡覺、走路甚至上廁所的時間都用來想劇本,卻苦於沒有一句能流傳開地,還能表現人物身份、性格的台詞,胖子和瘦子原來設計的那句被麥嘉直接否掉:
“這句話不行,農村人不會這樣說話的。”
他否的幹脆利索,毫無商量的餘地。王喆也是同感,可是,找到一句符合人物身份的台詞,既能在劇中反複地運用,強化觀眾的記憶,又得特別搞笑,還要能流行開來,談何容易。
胖子和瘦子忙著另外兩個劇本的創作,已經顧不得這些細節的問題。
這要命的一句話簡直把他折磨地茶飯不思、精神恍惚,十幾天過去了,依然毫無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