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對何婉茹來,就是日複一日,周而複始的操勞,長路漫漫,看不到盡頭.
她每早晨六點鍾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給王喆洗澡。他在日常生活上已經一點都不能自理了,盡管給他帶上了導尿管,墊了尿布,夜裏,他還是常常把自己弄得很髒,有時連被褥和睡衣也髒得必須換。整個臥室臭氣熏人。何婉茹端來一盆溫水,用海綿和軟布把他身上的糞便和尿擦洗幹淨,撲上爽身粉。之後,再給他刮胡子洗臉。
“喆子,你還是那麼帥!喜歡你的人應該現在來看看你。不過,咱不急,他們不久就會看到你,他們還會爭著看你的電影,每個人都會來給複出的王喆捧場,所有的粉絲都為你歡呼!”
她得萬分動情,王喆看著她的嘴唇,拚命猜測她的每個字,臉上卻不能做出一點表情。
之後,何婉茹就開始弄早餐,她用湯匙一勺一勺地喂他燕麥粥、米粥、玉米粥、炒雞蛋,像喂孩兒似的,她同時還不停地給他話,提高他康複的信心。
“你是誰?叫什麼?你是王喆!演藝圈最紅的男明星,”她拉長聲音慢慢,卻站在他的側麵或者背後,不讓他能讀懂唇語,怕他養成依賴而放棄自己發生聲,“大家都喜歡你,都希望你快點回去,愛慕你的女孩兒都派了長隊等著你,喆子,為了他們,你也應該好起來。”
王喆依然麵無表情。
又是漫長的、折磨人的一。
何婉茹依然堅持用輪椅把殘廢的王喆推到遊泳池去鍛煉。他無精打采,對這種方法毫無信心,鍛煉之後,她給他按摩,教他話,接著就到了準備午飯的時候了。午飯後,一切又重複一遍。她整不斷地對他他如何如何出色,如何如何受人歡迎,人們如何期待他再回去演出。夜裏,她總要拿出一本他的影集,翻給他看。
“你看,這是咱們和蘇丹王妃的合影,你還記得那晚上她見到你激動的情景嗎?這是和新加坡總理的合影,他還親自給你頒發過聯合國環境大使的徽章呢,看你,笑得多麼燦爛!你會比原來演得還好,會比原來還要出名,一定會的!”
夜裏,王喆睡著了,她給他蓋好被子,就在旁邊的折疊床上休息。她成勞累,半夜常常被王喆拉在被子裏的大便熏醒,然後睡眼朦朧地從床上撐持起來,給他打掃一番。剛收拾好,又要給他安排早飯了。
新的一還是如此。
日子就這樣一又一,似乎每都在毫無進展的辛勞中度過,周而複始,沒完沒了。
何婉茹每都在增加王喆的運動量。她的神經緊繃著,甚至於她覺得他訓練不夠努力時,會毫不憐惜地打他耳光。“我們一定能夠戰勝病魔,”她嚴厲地對他,“你一定要康複,一定要站起來,隻能靠你自己!”
她每做完一的事情都極度疲乏,夜裏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地睡不著。過去的事情一幕一幕在眼前浮現:在法國戛納電影節上,一群記者對她和王喆圍追堵截。。。。。。父親莫道在的時候,出去狩獵時的颯爽英姿。。。。。。一群要人在宴會上對她的美貌讚不絕口。。。。。。影迷簇擁著她和王喆要拍照、簽名、提問。。。。。。一對郎才女貌讓人羨慕的夫妻。。。。。。王喆走上頒獎台接受獎章。。。。。。他在機場突然摔倒。。。。。。父親的乘坐的飛機突然爆炸。。。。。。自己在睡夢中遇刺。。。。。。謝若雪得意洋洋的笑。。。。。。好多看不起麵孔的人猙獰的麵孔。。。。。。,她每都在這種無形的折磨中度過,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怎麼才睡著的。
有時,她又被劇烈的頭痛折磨醒來,孤獨地在漆黑的屋裏躺著,強忍著疼痛,睜大眼睛,盼著明。亮了,又不得不掙紮著起來開始一的忙碌。
緊張的一又開始了。她和王喆好像是一場浩劫之後的幸存者,孤獨無援。她的世界到隻有這幾間房子和這個不能動彈的男人。她不停地鞭撻著自己,從清晨一直忙碌到半夜,盡量讓自己沒有時間去想其他的事情,更不允許自己一再地回憶過去。
她也同樣無情地鞭撻著已經半截身子都死過去的王喆。在這個癱瘓的男人的世界裏,隻有何婉茹一個人,他必須毫無爭議地服從她。
日子沉悶而難熬,一個星期又一個星期,一個月又一個月地過去了。王喆一看到何婉茹走到他身邊,就會下意識的緊張,甚至會不由自主地哭起來。他知道,隻要看到這個女人,他就又要開始受罪了,可是,如果有一會兒看不到她,他會更難受,沒有她的日子他簡直不願在這個世界上多存在一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