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娘娘,您這就準備上路吧。”
司禮監的提督太監王貴,把托盤呈給李貴妃李彩鳳。
李彩鳳一臉茫然,低頭看著托盤上的物件——一壺毒酒,這是給後宮有罪的後妃準備的,怎麼會輪到她?她可是當今太子的親生母親!
眼看著皇上病情越來越重,如今宮裏頭誰瞧見她,都畢恭畢敬的,未語先帶三分笑,便是皇後娘娘對她也是禮遇上三分,可她卻從來不是那調三窩四的人兒,一直不爭寵不顯擺,對下慈和對上謙卑,一心敬佛育子,竟贏得了個“佛妃”的稱號,怎麼……
怎麼會是她?
王貴似乎知道李彩鳳的想法,白淨的胖臉咪咪一笑,對著周圍的太監宮女揚了揚手,其他人紛紛退卻。
王貴咳了一聲,打眼溜了體和殿一圈,不知哪裏起來的風,吹著兩邊明黃色的蜀錦龍鳳幔瑟瑟,夜明珠在牆壁上溜著光,映照著明鏡一般的地麵,珠子是皇上禦賜的,這地麵流光的地磚也是海南上貢的,這幾年皇上再怎麼寵那些新人,也敬著這位幾分——誰讓人家肚子爭氣,生下兩個兒子呢!
然而……
“娘娘……”王貴籌謀著措辭,語氣裏帶著無限惋惜,道:“這些日子宮裏頭傳的事兒,您都知道了吧?”
李彩鳳眼皮一跳。
皇上這些日子,身子越來越不好,宮裏頭也不消停起來,據說國師長春真人在壽皇殿獨自祭祀時暴亡,奇怪的是當時殿門是鎖著的,旁邊還有門人看護,無一人能進入,卻莫名其妙死了,仵作也查不出傷處,因此鬧得沸沸揚揚,緊接著宮裏頭瘟疫橫行,人人自危,皇上下了禁令,讓後宮主子們關好門戶,不得隨意外出。
李彩鳳住東六宮的翊坤宮,本來就是與世無爭的性子,又有太子傍身,倒也沒緊張,左不過關緊宮門就是了,沒想到好歹好歹,居然迎來了一道賜死聖旨?!
皇上這事瘋了嗎?
李彩鳳眨了眨眼,不可思議地盯著托盤上的毒酒。
王貴似乎知道她的心情,搖頭歎息:“灑家知道娘娘是個厚道人,從來不爭什麼,然而有些事情……哎,其他的咱家不說了,隻有一句不得不告訴娘娘,長春真人死的時候,曾經咬破手指在地上寫了四個字——血緣至親,武氏之禍。“
“血緣至親,武氏之禍?”
“是,”王貴滿臉不忍,跺了跺腳道:“血緣至親,武氏之禍,就是武則天!皇上怕大明江山落入娘娘手裏,學武則天篡唐,所以幹脆效仿了漢武帝,來個斬草除根。”
李彩鳳眨了眨眼,還是有些懵,自己跟皇上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何況還生了兩個兒子,就這樣被被幾句讒言給毀了?而且最不可思議的是,自己跟武則天一般性子強梁也罷,然而自己可是宮裏頭有名的"佛妃"!
“娘娘別多想了。”王貴緩緩勸道:“娘娘,您縱然不想自個兒,也想想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