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十四郎言罷，彎腰出了帳篷，手提馬槊噔噔蹬來在馬前，翻身上馬，一聲“走！”便有一火親兵和幾個精銳斥候跟著，拍馬而去。
話說藝高人膽大，李元霸以前出去都不愛帶這麼多人的，嫌累贅！就是戰陣之上殺起人來，他屁股後麵這些人也不如他一個人殺得多！老宋說了幾次說不進去，幹脆直接對李元霸的親兵火長下令：神威將軍在哪，你們就得在哪！若違此令，提頭來見！
昨夜狼嗥的地方其實不遠，不過四五裏路，戰馬跑起來，這點兒距離頃刻即至。攏共一炷香的工夫，馬蹄響處，李元霸翻身下馬，大步走過來，老遠就嚷嚷：
“大兄，那兩頭狼果然有詐！”
老宋正在收拾帳篷行李，一聽李元霸的大嗓門，無奈地搖搖頭、歎口氣，轉身迎上去道：“十四郎稍安勿躁，先喝口水潤潤嗓子。”
“大兄，小弟不渴。”
“叫你喝你就喝！”老宋遞過去個牛皮水袋，努努嘴：“喝光它！”
李元霸“哦”了一聲，接過水袋“咕嘟咕嘟”灌水；秦瓊牛進達，裴九梁大聽得那一聲嚷也已經圍了過來，隻聽老宋說道：“不管那狼有什麼蹊蹺，賢弟都不要聲張出去，隻悄悄地說與我等知曉便是——軍中最重要的，乃是軍心士氣。若是讓大夥兒知道了暗處有敵人窺伺，我軍卻不知敵人在何處，難免人心惶惶，反為不美。”
李元霸何等聰明的人，一點就透，於是也不忙著說話，隻將水袋裏的水“噸噸噸噸”喝了個罄盡，這才擦擦嘴，拱手說道：
“大兄，小弟剛才在昨晚狼嗥之處仔細查探，果然發現蹊蹺之處。荒草叢中雖有狼毛，雪地上卻不見狼爪印，這也罷了；有一處雪地看上去與別處有些不同，我等將那地麵掘開來看，大兄，諸位兄長，你們猜猜看，土裏有什麼？”
李元霸想賣個關子，然而這裏秦牛二人是沙場宿將，經驗豐富，裴梁二人呢，又做過官，又做過賊，豈是那麼容易瞞過的？李元霸話音剛落，眾人對對眼神，已知端倪，於是都哈哈大笑起來。
老宋也笑得情不自禁，這一下子笑得太突然，險些岔了氣閃了腰，可是一時也止不住，手扶著腰在那裏笑個不了，眼淚都笑出來了。
朱三娘聞聲而來時，就見幾個男人笑個不了，李元霸倒是沒笑，所以就問他：“十四郎，他們笑什麼呢？”
一問不要緊，李元霸自己也覺得好笑：“他們啊……他們噗哈哈哈哈哈”
“九兄你說，你們笑什麼呢？”朱三娘不高興了，覺得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於是微嗔著問自家男人。
“哦，三娘啊，是這樣的：十四郎出去查探昨夜那兩頭狼，挖開了一處地麵，下麵埋著的東西有些噗哈哈哈哈……我等故而發笑。”
？？？
三娘更不解了。
“十四郎你到底挖到了什麼東西這麼開心啊？”
“哈哈哈哈哈哈……”幾個大男人更是笑個不了。
“糞。”
“什麼？”
“糞。”
“切~不就是狼糞麼，軍中不是經常收集這東西麼？有什麼稀奇？一塊狼糞就樂成這樣子，你們還真是沒見過好東西。”
“人糞，不是狼糞。”李元霸這會兒不笑了，黑著臉解釋一句。
“什麼？人糞！”三娘高八度的美妙嗓音讓李元霸的臉更黑了，俄而她也爆笑起來：“哈哈哈哈哈……”
沒錯，昨夜那兩頭狼，根本不是狼，是人！
他們披著狼皮，扮作野狼，躲在遠處窺伺吳山軍。他們也許是軍隊，也許不是，但他們至少是合格的獵人——他們消除了自己留在雪地上的腳印，還把自己的排泄物埋藏起來防止被敵人或者野獸發現——要不是李元霸手下都是最精銳最富有經驗的斥候，他們還真未必能找到這泡……線索。
“十四郎，幹得不錯！正所謂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這些人算是不錯的獵人，可是跟咱們白虎營精銳相比，他們還嫩了點！”老宋用力捶一捶李元霸的胸肌，給這倒黴孩子一點鼓勵和安慰。
“叔寶，青龍營前頭開路，半個時辰之後拔營，四郎，你玄武營護送爬犁隊，今日前行六十裏，白虎斷後。”老宋安排了今日的行程之後又道：“十四郎，你親自帶一組人手，就地潛伏，明天再趕上來。你給我仔細地看好了，看清楚！我倒想知道知道，老子屁股後麵到底跟著什麼牛鬼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