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了兩趟車,今天的運氣似乎很差。剛到路口,一輛載滿乘客的麵包車就揚塵而去,隻能遠遠地看著他的尾巴。
這一等,就等到了日落,回到家,月亮都已經爬上了樹梢。
麵包車在熟悉的盤山公路上顛簸前進,他的心開始興奮起來。猜想著老媽今天準備了什麼好吃的,是自己曬幹的槐樹花攪著肥肉丁包的餃子呢,還是自己醃製的醃菜炒肥肉片。對了,上次回家好像看到老媽在醃醬豆,醬豆炒肥肉也是他從小就很喜歡的一道菜,在夾上一小疙瘩豆腐乳,白米飯,一定能吃上三大碗。
回到家,他的心就涼了,門虛掩著,一個人影也沒有。好心的鄰居提醒他,母親在河裏洗衣服呢。
匆忙地在廚房裏蹲著扒了兩碗冷飯,他就朝著小河邊跑去。老遠,就看見月光下母親的身影,在石頭上甩著衣服,邦邦地響。
他的心一下子寧靜了起來,也不焦急了,腳步也慢了下來。夜晚的風還是有一絲絲涼,不過他並不覺得寒冷,反而覺得很清爽。
河邊的小山坡上,樹林在微風中嘩嘩作響,河水泛著漣漪,映照著銀色的光輝。
那熟悉的水流聲,敲打衣服的聲音,以及遠處山林的聲音,還有鳥獸偶爾的低鳴,都讓他倍感親切。
“一個月生活費夠不夠用?”母親見到了兒子,自然十分欣喜,關心了一陣子,就聊起了生活費的問題。
“夠了,足夠了!”張一笑著點頭,他知道家裏經濟緊張,一個月能給自己二百塊錢生活費,已經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了。哪怕,自己的錢再不夠花,也不能讓父母覺得,虧待了自己,那樣他們會心懷愧疚!
“省一點花,別亂吃零碎嘴,亂上網出去玩。”母親叮囑著他,接著幽幽地歎了口氣。“娘也知道你在學校肯定受苦了,一個月那點錢肯定不夠花吧。馬翠花家的王平平,聽說一個月都花上千的,他媽給送了兩次錢,都說不夠。”
“怎麼可能花那麼多,他肯定亂花了。”張一在一旁說道,心裏卻暗歎,花錢還有什麼定額?隻要想花,有多少錢恐怕都不夠花!
“我也是這麼想的,一個月怎麼可能花那麼多,一千塊錢買糧食,都夠一家三個人快吃一年了。”母親臉上的皺紋舒展了不少,似乎舒心了很多。
“對了,你遇到過王平平沒有?”
張一搖了搖頭,王平平似乎並沒有住校,要不然的話,自己應該會遇到過。
“你可一定要好好讀書,馬翠花的兒子上了一中,現在狂的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叫什麼了,整天逢人就誇自己兒子。”母親頗為不忿地說道。
“掏錢上的一中,還有什麼好誇的?”張一很疑惑,也很鄙夷。花錢塞進去的,這種事不應該是恥辱嗎?為什麼還大肆宣揚,反而像是光榮一般,這是什麼心態?難以理解!
第二天臨走的時候,老媽多給了他三十塊錢。“你不是說要軍訓嗎?多拿點錢,吃點好的,熱了買點水喝,可別中暑了!”
最終張一還是隻拿了兩百塊,因為他知道,那三十塊錢是家裏最後的一點錢了。包括他手中的兩百塊錢,其中有一百塊都是從舅舅家借的。
這些錢,揣在衣服兜裏,那樣的沉!
剛進宿舍,劉山就擠眉弄眼地對他說。“有個美女找你,都打了兩次電話了。”
“你沒問是誰?你怎麼說的?”張一一邊把東西扔進了箱子,一邊點著了香煙。
“我問了,她說是你妹妹,二中的。我說讓你回家去了,讓他下午打來。”劉山討好似的的湊到了他的身邊,笑嘻嘻地問道。“卷哥,你妹妹有男朋友了沒有?”
張一偏過頭,目光炯炯地看著劉山,然後故意惡狠狠地吐出了兩個字。“滾,遠!”
宿舍裏還有幾個孩子都哄笑了起來,劉山也不生氣,哈哈的笑了起來。很快,黃佩的電話就又打了過來,說她現在就在一中附近。
張一掛了電話,興奮地朝著宿舍外走去,劉山帶頭和幾個孩子就在後麵起哄,結果換回了他一個中指。
黃佩穿著一身二中的校服,巧笑倩兮地站在大門口,老遠就朝他招手。
“哥,我想死你了!”黃佩還是一如以前一樣大膽,也不管是在學校門口,笑著就撲到了他的懷裏,摟著他的脖子,仿佛要跳到他的身上一樣。
張一挺心虛地看了看四周,有幾個見過麵但是叫不上名字的學生,正一臉羨慕地看著他。他心中苦笑,這個丫頭,總是這麼熱情。也不知道男女有別,都是青春期,她就不知道她那發育的不錯的山峰,頂在自己身上,自己會有反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