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七式軍服穿在段九重身上,襯得段九重本來就有些方正的臉龐更堅硬了些,如果眉間的稚氣能再減一點,就真的和軍人沒什麼區別了。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宋金柔第一個打破了沉默“人靠衣裝馬靠鞍!小弟,你這樣子真利索!”
宋紅軍也點點頭“真沒看出來,小重都長成大小夥子了。”說著,眼睛卻又有點發紅。
“行行行!”李蘭看出丈夫的情緒不太對勁,連忙出來打圓場“真漂亮!趕緊入座吧,吃飯吃飯!”
飯桌上擺了十幾道菜,除了六七樣家常菜之外,還擺了不少被金城人稱作“酒席菜”的菜色。就連內陸地區少見的海蝦和螃蟹都放了出來。這一桌子可比不少人家的年夜菜還豐富了。
“來,咱爺倆走一個。”還沒動筷子,宋紅軍先給段九重倒了滿滿一杯白酒“小重,老人以前常說啊,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話肯定沒錯……”說著抬頭仰脖,二兩白酒一飲而盡“幹!”
酒席之上無大小,更何況是劫後餘生的慶祝會。宋紅軍很快就喝多了,一邊口齒不清的向桌上三人講述著機關大院爆炸的驚險場麵,一邊流著眼淚拉著段九重的胳膊後怕不已。
“我就是想讓你有個穩定點的工作,以後給你使使勁,再怎麼也能混個編製。”宋紅軍越說聲音越大“可沒曾想會遇上這種事兒啊……小重,你也別再想了,回頭舅舅給你再找個差事。說什麼不能讓你再出事兒了……”說著說著,宋紅軍腳下一軟,鑽到了桌子底下。
宋金鳴和李蘭連忙墩身攙扶,把宋紅軍送到了臥室裏。餐桌上就剩下了宋金柔和段九重兩個人。
“小弟,你現在有啥打算?”宋紅軍不愧是在宣傳口浸#淫多年的幹部,即使喝醉了,依舊把故事講的活靈活現,宋金柔被嚇的眼淚都快出來了“機關裏怎麼也會出這種事兒……要不你別幹了吧?”
段九重苦笑兩聲沒說話,心想著明明是自己一嗓子把牆給吼塌的,不過這種實話也確實沒辦法坦白,隻能低下頭夾了一筷子菜,默默咀嚼著。
看著段九重半天沒吭聲,宋金柔想了想柔聲道“我們學校最近在招兼職的保安,勤工儉學部的部#長和我的導師挺熟……你要不要來燕京大學做一段時間?”
段九重先是一愣,隨後臉上露出難色。
從小到大,雖說母親過世的早,而且父親也早早的找了繼母。但段九重卻基本從來沒出過金城,別說是去燕京大學當個保安了,就算是讓他出金城旅遊一趟,段九重都不大樂意。
“當然,也就是這麼一說。”宋金柔也覺得自己的提議有點唐突了,笑著對段九重解釋道“說不定在金城,有更適合你的工作也說不定呢。”
等到一家人都睡下,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鍾了。宋紅軍喝了不少,連帶著宋金鳴也喝的頭暈目眩,三房一廳的房間裏,宋紅軍一家都睡著了。就剩下段九重一個人躺在客廳的沙發chuang上,腦子裏亂哄哄的想著事兒。
去京都的提議暫且放到一邊,段九重現在更困惑的是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些什麼。被電了一個多小時沒死,這確實堪稱奇跡,可為什麼自己一聲怒吼之後,機關大院半棟樓都沒了?那個如同炸雷般的聲音是怎麼回事?自己在地上找到的金色小圓球又是什麼玩意?千頭萬緒,卻不知從何找起,段九重盤腿坐在沙發chuang上,抬頭衝上,看著天花板發呆。
想來想去,大概和今天下午遇到的那個瘋道士有些關係,剛才回來的路上,段九重已經找過了身上所有的口袋,就是不見那張疊成三角形的黃符紙。如果說是半路上丟了卻也說不過去,其他東西全都在,更何況,那張黃符紙是揣在胸前口袋裏的,上麵還有扣子擋著,再怎麼活動,也不至於丟了不見。
段九重越想越精神,等意識到自己該睡覺的時候,一看牆上掛著的石英表,卻愕然發現現在已經是淩晨三#點了。
“香煙,蠟燭,黃表紙~”忽然,段九重聽到樓外有人正在叫賣。正在因為失眠而鬱悶的段九重忽然覺得有些生氣。哪有淩晨三#點在居民樓附近叫賣的?這不是擾民麼?越想越氣,段九重幹脆從沙發chuang上坐了起來,穿上那身宋金鳴給的衣服,順手拿了個手電,打算找叫賣的人去說理。
順著聲音一路向外,段九重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轉過頭向後看了看,自己已經離舅舅家有差不多七八百米的距離,叫賣的聲音也一直在耳邊響,可就是看不見人。淩晨時分,天黑的有些嚇人,段九重有心往回走,可那“黃表紙”的叫聲卻像是挑釁一樣,又變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