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冰冷,毫無感情的眼睛通天徹地,靜靜懸停在空中,碩大的瞳孔稍微收縮了幾下,隨後迅速鎖定了段九重的身影。正在罵街的段九重隻覺得喉嚨一緊,卡在喉嚨裏的一句話頓時被噎了回去。
這個東西,很危險!段九重雖然不知道這玩意到底是什麼,不過光看這個東西的造型,還有自己感受到的莫名恐懼,就算是白癡也明白,麵前的眼球絕對不是普通貨色。
鬆本健次麵露狂熱之色,雙手上舉高喊道“伊奘那岐,伊奘那岐!”
伊奘那岐是神道教眾神之祖,其地位幾乎等同中國傳統神話中的盤古女媧,鬆本健次為了保下大陣,不惜用幾十年來積攢下的陰氣作為祭品,硬生生在中國的土地上召喚出了伊奘那岐的左眼。
“大東亞共榮板載(萬歲)!天皇陛下板載!!”陷入完全狂熱情緒中的鬆本健次高聲狂呼“殺死那頭支那豬!然後發動大陣吧,伊奘那岐大人!”
巨大的眼球上下振動了幾下,一直盯著段九重的瞳孔猛然收縮成針尖大小,濃鬱的硫磺氣味鋪天蓋地一般湧出。漂浮在天上的眼球的瞳孔中,冒著和岩漿一樣的顏色。
段九重身體微蹲,雙手抱頭,一臉警惕的看著眼前的眼球,順帶挪動了一下身體,把小七月擋在了身後。
光壁亮起,這次在段九重喃喃低語的聲音中,光壁比前幾次明顯厚實了不少。如有實質一般牢牢包裹住了段九重和他身後的七月。眼球中泛著岩漿光芒的顏色更濃了。
正在雙方對峙的當口,一個帶著濃濃本地鄉土口音的聲音響了起來“我說,你們這麼瞎折騰,到衙門裏報備了麼?”
隨著聲音響起,幾十個灰色身影出現在了山頂上。不僅段九重被嚇了一跳,見到眾人的服裝後,站在山頂上的鬆本健次也陷入了無法自拔的恐慌中。
“你……你們……”鬆本健次顫抖著指著山頂上莫名出現的眾人“你們竟然……”
“多虧了你啊。”那個濃重的鄉土口音再次發聲,段九重看見地麵上多出了一個頭戴烏紗帽的奇怪矮個中年人。中年人大腹便便,一搖三晃的向著山頂上的鬆本健次走去,還不時回頭瞅瞅正在天上飄著的那個巨大的眼球“要不是你把這麼個破玩意整了出來,我們還真不好插手。”
“呀!”七月忽然捂著小嘴對段九重說“這個胖叔叔我見過!”
“胖叔叔?”一聽這個稱呼,段九重頓時來了興趣“跟我說說唄?”
七月其實也不太清楚這個穿的跟電視劇裏縣官一樣的家夥到底是誰,但她記得很清楚,在貢巴活佛的佛珠裏修養的時候,她見到了這個一臉笑意的家夥。
問了幾句也沒問出個所以然,段九重也就不再追問,一邊護著小七月,一邊看著依舊在向前漫步的中年人。
“你們這群東洋人,在老子的地盤上搞三搞四。”中年人步步向前,周圍的灰衣人也緊跟著他的步伐,“幾十年,搞的整永寧縣是永無寧日!可你們很聰明,知道縮進陣裏,不對一般人下手。”
“我很犯愁啊。”隨著中年人的步子越來越大,空氣裏彌漫著的硫磺味也漸漸淡到聞不出來的地步。天上飄著的那個眼球裏熔岩的顏色也漸漸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恐慌。
“這家夥居然在害怕?”段九重看著麵前的巨大眼球一陣感慨,光靠著氣勢就壓的自己連髒話都罵不出來的東西,居然被這個胖大叔嚇的……發抖?
“你不能對我出手!我沒傷過一般人!”鬆本健次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足並用向後爬著,嘴裏還在喊“你是方神,難道不怕天條麼!”
“所以說,我一定要好好的謝謝你啊!”中年人咬牙切齒,一指身後天上的眼球道“要不是你用這破玩意傷了小段,老子還得憋著不動手!”
“他是大修士,不是普通人!”鬆本健次絕望的喊道“你在說謊!”
“這小子還沒入籍。”中年人冷冷一笑“老子說他是他就是!受死吧!”
眾多灰衣人一起舉起之前藏在衣襟下的長刀,猛然劈下,帶著藍色幽光的幾十把長刀劈開空氣,炸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不!!!”鬆本猛然從地上跳了起來,“那是阪征君的心血!”
但他終究是慢了一步,站在鬆本身旁的灰衣人沒有收刀,反而是連著鬆本一起劈了下去。藍色的刀光輕鬆通過了鬆本身上破爛的軍裝,深入地麵。
數十道藍色刀光一起深入地麵。小小的山頭輕輕振動了一下。
正當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不會再有什麼變化了的時候,山頭的最深處,傳來了一聲清脆的“哢嚓”聲。
就像是被一個牙口特好的後生一口咬斷的黃瓜一樣的脆響。
緊接著,山包如同被抽掉了中間支撐的折疊衣櫃,轟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