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楚騰才真的慌了手腳,額上直冒冷汗。他記起朱溫說要去上廁所的時候還走過來跟自己招呼了兩句,滿嘴酒氣,跌跌撞撞地在自己麵前倒了下去,楚騰隻顧住手忙腳亂地把朱溫扶起來,自然不會多心朱溫回有其他動作。楚騰身旁隻有朱溫,那錢袋定是朱溫趁著倒在楚騰懷裏的機會,順手牽羊把它摸去溜之大吉了。
現在楚騰還有什麼話說?碰到那樣的無賴,他是連罵都懶得浪費力氣了,難怪史書上都說朱三從小便是無賴成性,刁鑽鬼怪,開始還不相信一個開辟了一個新王朝令其他藩王臣服的帝王會是他那副模樣,如今看來,古人誠不我欺也。
“唉,客官,您這桌飯菜一共是二十兩銀子。”一旁的小夥計是察言觀色的老手,見楚騰臉色時紅時白,卻遲遲不肯掏銀子出來結賬,似乎已經猜到有那麼點不對勁,因此笑嘻嘻地欠身過去看看情況。
在那小二哥眼裏,楚騰現在的臉型絕對是一個大大地“囧”字。楚騰尷尬地指了指空空如也的腰帶,說話都開始有點結巴:“小二哥,你看我這錢袋被人給偷走了……”
“哦哦,敢情你是來吃霸王餐的吧?你也不看看我們醉白樓是什麼地方?剛剛看你和那臭乞丐來的時候便覺得不對勁,原來是想來混吃混喝得。哎哎哎,那李虎李豹,快來收拾一下這個不知好歹的臭小子,告訴告訴他我們醉白樓是不是好欺負的地方,”楚騰還沒說完,那夥計便硬生生地打斷了他的話,態度一下子從剛剛的謙卑獻媚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昂著頭斜著眼睛蔑視著楚騰,聲音洪鍾般地從裏房叫來兩個彪型大漢,那架勢,仿佛是個土地主在耀武揚威地指使著家仆在幹活,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厲害手段。
也不就是一狗仗人勢的奴才。楚騰心裏冷冷道,但是現在確實是自己理虧,即使鬧去官府也占不了什麼便宜,因此他也隻能和顏悅色地跟那夥計解釋:“小二哥,我真的是因為錢袋被偷了,我家就在不遠的龍虎鏢局,我便是楚家的大少爺楚騰。請您跟老板商量商量,給我寬限點時間,我這就回去給你送銀子來,到時一定少不了您的好處。”楚騰也是心出無賴,才報出自己是楚家大當家的身份,隻希望旁坐的客人沒有聽到自己的話,免得活脫脫地丟了楚家的臉麵。
誰知那小二卻是得理不饒人,不依不撓地諷刺道:“我們醉白樓的規矩的第一條就是拒不賒欠,你沒錢走進這裏幹嘛?再說,我憑什麼相信你是楚家的什麼少爺,我看你更像是一個打著楚家幌子四處行騙的閑漢,你沒錢的話,就休怪我們這兩兄弟拳頭不認人了。”
楚騰自知對這種勢利小人,再多的解釋也是沒有用處的,看來今天是不宜出行啊,先碰到那李旭,再是那無賴朱溫,如今再到這撒潑的夥計,難道是天要注定我楚騰今日必見血光?那李虎李豹臂膀都比自己大腿粗,又豈非他們的對手。楚騰幹脆閉上眼睛,自認倒黴得了。
眼看那兩條大漢冷哼一聲,就要抓過自己的衣襟往地上一扔。忽聞旁邊一個巨雷般的聲音吼了過來:“找死啊,沒看到大爺在這兒喝酒喝得痛快,竟然敢打攪大爺的興致,小心我把你們這些混蛋一個個踢下樓去。”其實聲音也並不是太大,甚至帶有一絲慵懶的意味,但是不知何故卻有著一種驚人的震懾力。
動手的那兩個大漢像是被意外嚇到,攥著楚騰胸前衣衫的手也不自覺地鬆開了。楚騰喘了一口氣,也順著大漢們的眼光看去,隻見旁邊不遠處也坐著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男子並不是那種體格龐大的壯漢,一身黑色的衣衫襯得臉色稍顯冷峻。他捧著酒壺直接往嘴裏灌,桌子上堆滿了已經啟封的八九隻酒壇子,卻隻有一碟花生和鹵菜伴酒。把醉白樓享譽洛陽的窖藏八十年的杜康當水來喝,卻又隻要如此簡陋的小菜,這想必還是由那小酒鋪裏頭帶上來的。
這真是一個奇怪的人,實在看不出他是窮還是富。
顯然那夥計似乎也是在心裏頭打鼓,琢磨不出那人的底細,心想還是不要和這種醉漢多做糾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道理他還是懂的。因此不知什麼時候他又拉下臉皮,一臉示好的媚笑跑過去賠罪:“這位客官,真不好意思,打擾您喝酒了,我們這就帶這小子離開。”
那男子卻正眼都不看那夥計一下,隻顧著仰起頭喝自己的酒。夥計自覺無趣,努努嘴向李龍李虎揮了揮手,準備把楚騰架到後院在好好招呼他一頓。
那兩個虎背熊腰的大漢正扣住楚騰的雙手不讓他再做掙紮,推著他往門外走去。這時那黑衣男子又猛地來了一句:“我要請那小兄弟喝酒,你們快放了他。”
“可是……”那夥計急著想要解釋一番。
“可是個屁!你還怕老子沒有酒錢給你不成?”黑衣男子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