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阿牛沉默了,他突然感覺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讀懂眼前這個男子,他就像是一座茂密的樹林,當你好不容易繞開那些蒼天大樹,以為能走進它的深處時,才發現你不過是繞過了它的一角,在你眼前的依舊是一片廣闊的遮天蔽日的樹林。
“對,阿牛,你知道麼?當我看到那個青澀的男孩護住那女孩的一刹那,當我看著那個女孩,為了救他,竟然冒著生命危險不停的輸血時,我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什麼叫做守護。雖然我是真的喜歡那個女孩,可是他應該比我更適合吧……我要離開了,去做我想做卻一直不敢做的事,但在這之前……”
丘冥突然停止了說話,就那樣閉上了眼睛,傾聽樹林裏風吹過的沙響,傾聽血流在血管裏沸騰,卻又逐漸消失。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點的散漫了起來,連遠處的風都好像是散了,吹向四麵八方,而同時散漫的還有阿牛的心,他突然覺得心口有些微微的疼,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我會替你找個更好的老大的,那樣,我也就能安心離去了。”這句話丘冥沒有說出聲,而是埋葬在了心裏,落在了那已經浮滿了塵埃的角落裏,看不見,摸不著,卻有著比山更重的重量!
病房裏,高樂把報紙折成了兩半,放在了床頭,與此同時,他的眼中突然閃過一道如同是惡魔般的血紅。然後對著林平陽用一種野獸低吟,嘶聲問道:“第一次見我時,你為什麼沒有殺我,反而救了我?”
“那一年你應該才有十六歲吧,花一樣的年齡,我又有什麼權利去收回你即將綻放的生命?”林平陽猛的灌了一口酒,反問道。
“你應該殺了我的,那個時候我體內有噬心蠱,而有著蟲王的他們總能找到我的,你難道不知道他們有多恐怖麼?”高樂質問。
“嗬,是呀,如果那個時候殺了你,可能就沒有現在這些屁事了。可是我下不去手啊,雖然那時明明知道你就是個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魔,但當我看到你的眼睛時,我卻還是改變了主意。你知道你當時的眼神有著怎樣的無辜與憂傷麼?你知道你當時的眼神又有怎樣的絕望?你當時隻不過是一個毛都沒長全的孩子,你讓我怎麼下手!”
“那現在呢?要怎麼辦,從你解決我心中的噬心蠱來看,你已經猜到他們是誰了,現在他們已經來了,我們要怎麼去抵擋他們的進攻?”高樂這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因為他真的感覺到害怕了,他知道不死皇族的血腥,更深知他們的恐怖,因為他原來就是他們中的一員。
如果是原來的他,那個孤獨的如同大海裏的燈塔,那個幾乎是為了殺戮而存在的他。他是沒什麼好怕的,隻是現在他已經愛上了這座美麗的小鎮,他已經習慣了,在早晨醒來時聽窗外清脆的鳥啼,習慣了懶在學校裏等待下課,習慣了就這樣平平淡淡的和其他所有男孩一樣度過這屬於青春的日子。
“怎麼辦?你不該問我的,而是去問你自己,你要怎麼做?”林平陽撇撇嘴,懶散的說道。
“問我自己?”高樂愣聲問道。
“我之存在,在於守護,如同夜空下星星對月亮的守護;如同秋季的風對於枯黃落葉的守護;如同厚重的眼簾對於瞳孔的守護;如同每一次的呼吸對於心跳的守護;如同這壯麗山河對於大地的守護。”林平陽似乎在吟唱著一首詩,他離開了高樂的床邊,向外走去,蒼白的頭發輕輕揮舞著,背影如同那站在山頂巨人,雄壯!
“守護……”高樂望著林平陽的背影,輕聲念叨。
高樂有時候感覺其實幸福是那樣的簡單,就比如說此時,他懶散的躺在病床上,在她麵前坐著的則是那個宛若天使與惡魔交替存在的女孩。她靚麗是麵孔在此時有些異樣的溫柔,就好像是一位滿懷愛意的母親,麵對住院的孩子。
夕夢琪一點一點的削掉手中蘋果的果皮,然後把那散發著果香的蘋果放在高樂的手上,雙手撐著下巴,期待的眼神放出一種炙熱的光芒,看著高樂一口一口的吃掉蘋果,仿佛在說:好吃麼?
“特別好吃!”高樂想這樣說來著,隻是他突然被臉上傳來的刺骨的冰冷給驚醒了!再睜開眼,眼前依舊是那天使與惡魔交替的麵孔,依舊是那醉人的芬芳氣息,隻是她此時手裏並沒有削好的蘋果,而是一根散發著冷氣的冰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