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葉像一架龐大而周密的機器在運轉,周而複始。
漩渦玖辛奈的消失被列為最高機密。偌大的村子少了一個人,就像一顆石子扔進了深潭,除了泛起一陣短暫的漣漪,似乎再沒有任何波瀾。
波風水門的表麵依然溫和從容,但那平靜卻給人一種力不從心之感。
他出神的時間變得很多,眼眸卻永遠是那樣的清澈,無論怎樣激烈的感情放進去,都悄然沉沒,隻是看不見底,連碰觸都是困難。誰也行蹤不知他想些什麼,也許是想起了那個消失在空氣中的紅發少女,也許是想到了即將到來那激烈的火影爭奪戰,也許是想到未來的日子,再也沒有了期待……
隻有波風水門自己能聽見自己的精神在一點一點崩潰的聲音,在猿飛阿詩瑪和奈良鹿九他們來拉他去居酒屋時,他竟然沒有拒絕。
波風水門碰酒的次數極少,這次不知道為何喝的又急又猛,猿飛阿詩瑪開始是想和水門談談,開導開導最近安靜的讓他們有點發毛的小子,沒想到波風水門壓根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坐下就開始機械般的給自己灌酒。
猿飛阿詩瑪在說了些什麼,奈良鹿九也說了些什麼,鄰座的很多人走了過來,秋道還是山中?記不清了,波風水門仍然保持著微笑,有人說話他也聽著,隻是根本分辨不出每個字的語義,有人敬酒他來者不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和誰舉杯。
很多人來了也有很多人走了,身邊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最後來的是最近一直行蹤不定的自來也,他身邊還站了一個,竟是一直在最前線的醫療忍者藥師天善。
看著找了半天在居酒屋中找到的醉貓,兩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按住他。”天善漠然的對自來也吩咐,然後微一傾身,自來也還沒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水門已經把胃裏麵的酒全部嘔了出來。
天善後退了幾步,自來也趕緊扶住了水門的肩膀以免他一頭栽倒。
“這就是你說能成為火影的弟子?”天善諷刺道。
自來也沒有說話,隻是擔心的問:“他沒事吧?”
水門胃裏已經沒有食物了,吐出來的都是清淩淩的酒,酒吐完了就隻剩下了苦辣的胃液,強烈的刺激著敏感的神經,讓一滴淚水忽然滴落。
水門的意識一直在遊離,這是這些年水門喝得最多的一次。在水門的幻覺裏,腦袋一次又一次的爆炸著,他感到自己在火山和海浪之間瘋狂的飛翔。
不久,意識歸於寂滅,再複蘇的時候,水門聽見了隱隱約約的鳥鳴聲,勉強恢複了一些忍者的警覺,水門翻身坐起來,揉揉腦袋,除了一些昏沉,竟然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
“老師?”
“藥師留下的藥。”自來也坐到水門對麵,遞過去一個小瓷瓶。
水門伸手去接,竟然一把抓了個空,神情恍惚一下,才接過來,一飲而盡,沒有放下瓶子,而是捏在手中,垂頭不語。
自來也看了水門很久,他像是時時刻刻活在過去的世界裏,不知道,他何時會醒。
。他不僅僅是一名老師,更是木葉的“三忍”!一個老師或許不會忍心這樣粗暴的揭開自己弟子的傷疤,但是身為三忍,他不得不喚醒火影候選人的鬥誌。
“水門,你跟我來。”
“還記得這裏吧。”
水門木然地站著,眼神渙散而破碎,卻一直望著火之祭壇的方向。
火之祭壇,是打開水門心結的最佳場所。這個孩子是他一手教養磨曆出來的,應事性情,他了如指掌。如果在這裏還想不通,那麼隻能說,波風水門並非自己所期盼的那個……
“我來晚了。”
“水門,你是我見過最適合當忍者的人。我教過你忍者的三戒。”
他沒有在回憶中逃避的權利。
有些人可以逃避的東西,火影必須麵對。
有些人不在乎的東西,火影必須維護。
有些人可以放棄的東西,火影必須永遠背負。
要成為火影,必須是一直是走在最前麵的那個人,讓所有人看的清前行的方向和道路。所以他不能流淚,不能皺眉,不能稍動顏色,隻能把所有的痛楚強壓入五髒六腑,壓入心靈深處,任它把自己的靈魂撕成碎片,然後,繼續淡淡地微笑。
她死了,他活著。這本就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她清楚他的選擇,這才是她的報複。
玖辛奈的報複很成功。
不能再成功了。
她在我身邊是個錯誤,我離開了,可是卻讓她更加痛苦。我可以對自己殘忍,但不忍心讓她遭受一點點不幸。
“老師,如果沒有我的話,一切會不會比現在好很多?”他的眼中沒有悲喜,就像他無數次都是這樣平淡的想著的。
自來也聽不懂水門的話。但他能夠看見,在他麵前的少年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地在流逝。
他注視著那雙冰藍色的眼睛。
那雙一向清澈的眼睛在此刻滿載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