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廂,秦王臨睡前貼身太監元寶上前來詢問:“主子爺是時候歇下了。”
秦王自打十三歲入朝,已經是第十二個年頭了,什麼時候該睡什麼時候該起,都是定好了的,所以貼太監一說該就寢了,他很自律的停手了。
抄經不是寫折子,不必非要寫完。
小時候他也有今日事今日畢的毛病,可接觸了朝政才真正知道,事情是永遠做不完的,但是人會累死。
而且人太累了,事情做不好就容易出錯。
官員們出錯至多就是前程沒了,皇子們出錯,拿這輩子就完了。
他是被父皇選中給太子的人,更不能錯。
所以,他一向自律克己,讓人挑不出他的錯來。
他不像太子,沒有皇後那樣的母親,沒有鎮國公那樣捏著實權的外祖父,沒資格犯錯。
思慮太多,筆鋒一下竟是淩厲過人,他捏起這一張寫滿密密麻麻小楷的宣紙,放在了燭火之上引燃。
元寶低著頭,隻當看不見。
他家主子愛燒東西的毛病從小到大點都沒變這是。
見秦王真沒有去後院見新來的表姑娘意思,閉嘴不說話了,伺候秦王梳洗。
今日在宮裏,他和秀萍姑姑守在門外,都是聽見了的。
秀萍姑姑雖然說貴人娘娘讓他多照顧著表姑娘一些,可他也不敢去撩老虎的須子啊。
一夜無話,宋忍冬睡得並不好,七歲之後她就再沒換過床,這新做的拔步床太大了,在裏麵想著有一天她可能會跟那個老表哥一起睡,她就氣的心肝疼。
她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想想都氣人。
今日是她嫁入秦王府的第二日,昨晚上王府後院的老人們都知道了王爺沒在梧桐苑歇的事情。
可把她們高興壞了。
自己不得寵,當然也不希望別人比自己過得好,這就是後院的女人們。
七七八八一起嘰嘰喳喳的組團來逛花園,想看一看這個表姑娘是何尊容,莫不是醜的連王爺看都不想看一眼。
宗法規製,親王有一正妃,二側妃,四孺人,八都人,侍妾不計。
秦王府中如今就有王妃,側妃蕭氏。
孺人四位,倒是足數,都是選秀出身的秀女,都人倒是隻有兩位,一個是王妃陪嫁的滕妾,段氏族女名喚段彩雲,另一個是原先伺候秦王的宮女,名叫沈嵐兒。
其他的侍妾們多是秦王下屬贈送,或是秦王幸過的婢女,沒那個膽子來招惹宋忍冬。
孺人和都人都是有品秩的,和侍妾不同,自我感覺比可以贈人的侍妾高貴多了。
宋忍冬梳妝好,換上了在家的常服,天水碧的襦裙,外罩了一層雪影紗,上麵繡著淡粉色的花朵和葉子,反綰髻隻簪了兩朵新開的薔薇,烏黑亮麗的頭發用玉扣束於腦後,耳朵上一對點翠的耳環。
脂粉未施,皮膚嫩的跟雞蛋白似得,唇未塗朱,帶著自然的粉色,眉黛清掃,雙眼好比秋水多情,腰肢如柳,走起路來搖曳生姿。
遠遠的看著,隻讓人以為是仙子下凡。
宋忍冬看著外麵的女人癡癡的看著她的樣子,翻了翻白眼:“哼,一群胸大無腦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