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數日,我都與妹妹們四處嬉遊,無所不至。染醉說了,我們隻揀清雅的地方去,找這一行裏出塵不染的姑娘唱曲,她還有線報,絕對不會碰到王爺的。
大哥偶爾見責,我就拿話堵他:“你都給王爺送了會侍候的蘇美人了,我在王府也沒事,呆久了還礙眼,不如你別管我閑事,你和王爺樂你們的,我和妹妹們也不過街上逛逛,哪出得了什麼事?你不是說讓我心要放寬的嗎?……這倒是大哥自己心不寬了。”
大哥也便不多管我們,偶爾還得瑟他和王爺穆公子又到什麼地方遊逛了,見了如何有趣的事兒,王爺又是如何豪爽,氣勢淩雲,朝中大小官員又是如何羨慕……
我笑指他:“嘖嘖,大哥可真是春風得意,你身為吏部尚書,朝庭命官,與王爺過往甚密,就不怕傳出什麼閑話?小心皇上疑忌,禍不久矣……”
大哥一臉自得:“你丫頭家懂什麼?我是皇親,和王爺有些交往有什麼好奇怪的?三個王爺,朝中大臣誰不攀附一個,以後繼了位方能立足。相信你大哥我好眼力,給你看中的靖熙王……”
暗哼了一聲:“我看你不擇手段能不能攀上未來的皇上。你既這麼有眼光,又這麼忙,請吧。你走了,我好和妹妹們街上逛去。”
待大哥出門,染醉上來喚:“二姐快換衣服,我們別理大哥,出去玩是正經。”
我冷笑:“換什麼衣服,為什麼男人能聽曲,女子就不能聽?我今兒偏要女裝去聽,讓王爺看看,東方家的閨秀如何有趣,讓大哥做他的皇親夢去。”
一行人出了門,染醉看了我身上的女裝,將我們引向偏僻冷清的韻歌樓,我也沒作聲,想隨便玩玩就回去,誰想怕啥偏偏就能遇到啥,這一進門,方才坐下,就遇上幾個痞子鬧場。
看到我直走過來:“妞,眼生得很,新來的雛吧?叫什麼名字,來給爺唱個曲聽聽。……”
幾個妹妹頓時捏拳擦掌,眼裏冒火,我心想這打起來事鬧大了也是麻煩,何況都是閨閣弱質毫無勝算。
都是我的不是,這畢竟是古代,要連累了妹妹們以後不能嫁個好人家,那可是我的過失了。輕輕按了按妹妹肩頭,站了起來。
將茶杯往地上狠狠一摔,撿起一片碎瓷,在桌上一個個劃死字,一邊大笑:“我叫霍小玉,哪個爺要聽曲?曲我可不會唱,彈琴倒可以來一曲。誰要聽啊?”
雅座那邊走出一位清雅公子,鼓掌笑:“都說這青樓是溫柔鄉,沒想到還有老虎,這倒是見識了。果然聖人說得對,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來,我請幾位爺上醉香樓消遣去,別和這野蠻女子一般計較。”
幾個人罵罵咧咧,盯著那公子鼓脹脹的荷包,轉眼走了個幹淨。
我們也沒興趣玩了,徑直回了府。
這才坐定,大哥氣急敗壞的走進來:“我才知道,你也不管管王爺,王爺成天泡蘇美人那裏,在她身上下的功夫,比在你身上下的功夫多了去了。……”
一時失笑:“這蘇美人不是大哥送去的嗎?這時候怪我作什麼?再說了,沒了蘇美人,還不一樣有趙美人,李美人……”
大哥忿忿:“我要當初知道這蘇美人這麼狐媚,怎麼會給王爺送去?……你倒是想想辦法管管王爺……”
起身撣衣:“大哥說笑了,當初可是大哥說的王爺的女人多了去了,還有正妃沒過門,讓我別管王爺閑事,讓爺們不舒服,讓我心放寬,如今不過是王爺聽蘇美人唱個曲,我都不急不惱,大哥這卻急的是甚?莫不是王爺近來不出府和大哥你青樓聽曲,你怪到妹妹我身上了?別說這蘇美人至今還沒個名份,就算有了,與我何幹?……”
轉頭吩咐:“映雪,回王府。”又接言:“大哥我勸你少管閑事,與你什麼關係?看得開也是你,看不開也是你,好好想想吧。我回了,別指望我幫你抱那大腿,我可沒那能耐,也不作那破事。”
回到府中,天色尚早,心裏始終想著大哥的話,倒生了幾分好奇,這蘇美人如何牽住這不好女色的爺的心?
帶了映雪,不讓下人回稟,徑開了過道的鎖,放輕了步子,直上朝陽閣。
人未至,先聞聲,一個嬌脆的女聲在咿呀作歌:“害相思,害得我心神不定。茶不思,飯不想,酒也懶去沾唇。聰明人闖入迷魂陣,口說丟開罷,心裏又還疼。若說起丟開也,我倒越發想得緊。……”
湊近前去,門縫裏張望,隻見一個圓臉女子著桃紅繡花衣裙,一手拿一副牙板輕敲著,一雙單鳳眼兒瀲灩風情,瞅定了蕭靖風,曼聲唱曲。
心下尋思,這就是蕭靖風說的風情萬種?那我可學不會了,既是無情,如何能作得出這份含情脈脈的姿態?就算是有情,這也未免太好笑了吧?
正想著,卻聽那女子柔聲:“王爺,你今晚就留下來吧。看在奴家對王爺一片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