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桃花庵裏,服簡餐素,晨鍾暮鼓,心卻不得安寧。
隻有每日,收到靖風報平安的書信,開拆看時,方能唇角含笑,心緒安寧。
“媳婦,你今天有沒有好好吃飯,早早睡覺?我很乖,早上下朝陪著咱倆的孩子玩了一會,用過晚膳,看了會子書,早早就睡了,沒有通宵。你不在,我一個人在王府裏很寂寞難受,到處都看不到你。你什麼時候回來啊?我很想你。”
笑著看完,淚一滴一滴落到紙上,悄悄說:“相公,我也想你啊。一樣的想。”
提筆寫了幾個字:“相公,我也想你,我有好好吃飯,也有早早睡覺。我還在麵壁思過,爭取早日想通了回來。”
我知道,我有一天想不通,回去也還是一樣的徒增煩惱,自己痛苦,也讓靖風難過。每日我就是麵壁蒲團上坐了,盡量寧靜了思緒,然後用心與自己對話,說服自己。
“靖風從前說我是迷糊,我還不承認,後來一一印證,我就是。傻瓜笨蛋也是這樣,都是我。”
“五妹說得對,越是近乎的人,傷得越深,我小心後退,可終究還是傷了,原來,在我心裏這麼在乎你們,我的相公,我的大哥……”
“想悄悄一走了之,可是我真的放不下靖風啊。他有沒有好好吃飯、睡覺?撓牆……迷糊……淚目,讓我好好靜靜,好好想想。”
“抱頭,我還是難受,我TM的難受死了。”
“嚴重鄙視東方笈清你個白癡,有什麼好難過的?有什麼好糾結的?這不就是一個從淡到濃,再從濃到淡的過程嗎?之前你有在乎過嗎?沒有!完全沒有!現在你這是做什麼?想通了你就回去,想不通你就哪涼快死哪裏去!抽什麼抽?你自己不累,你身邊的人看著也累死了……想滾就滾得遠遠的,徘徊個什麼徘徊?”
……
如此日日麵壁,我把讓我想離開靖風的想法當作心魔,狠狠罵自己當作當頭棒喝,把我倆經曆的事從頭細想一遍,想著能什麼都想清楚,以後再也不要無理取鬧,回到靖風身邊,像從前一樣,我們好好過日子。
映雪敲門:“二小姐,有客。”
我懶懶回應:“誰啊?我不是說了不見客的嗎?”
映雪低聲:“是蘇卿宸。”
我:“讓她門外有話就說吧。”
蘇卿宸:“裏麵是笈清吧?我到現在也沒弄懂是怎麼回事,我那樣喊太子讓你生氣的確是我的錯,跟你說聲對不起。”
沉默片刻,我回:“沒什麼好說的,我也不想再說什麼,緣盡於此,多說無益。”
蘇卿宸:“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不用一遍一遍提醒我,在我的印象裏,一直都把你當最好的姐妹,因為從前你對我確實沒話說,我一直很糾結,自己做錯了什麼,僅僅因為一個稱呼?我不相信你是個小氣量的人,今天找你也是鼓足了勇氣,明知道你的答複,我還是主動找你了,沒關係,你既然決定了,我無話可說,能聽到你回答,還是很高興的,這遠比沉默好太多倍了。”
我默言,聽她的腳步漸行漸遠……
我卻去怪誰?這一切,都是我的心魔,屏息麵壁坐了,努力想求心中寧靜。
……
靖風日日給我寫信,他早把親事退了,也不要什麼側妃了,也不和大哥去青樓聽曲了。我心裏越來越思念他,想著他的點點滴滴,恨不能回王府去,再也不要離開他,讓時光倒流,回到從前……
這日我方起床,用過早膳,對窗發了會呆,聽映雪說靖風來了。
我掩上門,背靠著,靖風低聲:“媳婦。”
我:“你有沒有好好吃飯?”
靖風:“我有,今天吃的土豆雞塊。媳婦你吃了嗎?”
我淚下:“吃了,很想你。”
靖風:“我也想你,想得腸子痛。”
我:“我也痛,想得心肝全痛了。”
……
我忍不住打開門,如往常那樣,撲入靖風懷裏,淚眼相看淚眼,我倆進了屋,互相代為拭淚,我說我抽抽好了,以後都不會抽了。
靖風:“媳婦你回去吧,你不在……我會瘋掉的……”
我紅了臉:“我心裏難受,可是我說我最少要十天才回去,現在怎麼好意思回去?”
靖風笑了:“我也難受,回去吧回去吧,別哭了,肩膀給你靠,鼻涕眼淚任抹。”
我皺眉:“我也想回去,可是,我怕,我怕大哥啊。”
靖風:“你個笨笨。子墨說了,最舍不得的就是你。還說你是個笨丫頭。”
我:“我怕他又弄個什麼庭院,又給你弄個毛線側妃,過一久又讓我去看,又笑話我一次,還是等你洞房了,再得瑟給我看……”
靖風把我攬懷裏安慰:“別傷心了,你大哥就那性格,你難過就先不見你大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