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臨十二年六月初八仁養帝退位,傳位次子蕭靖風。改國號為玄青。是為靖熙帝。
明兒,便是靖風君臨天下之日,我倆屋裏小酌,度過在王府的最後一夜。
我抬手給靖風理發,心裏暗道:難為你了,這麼多年了,我穿越過來,紅妝華飾,錦衣繡裙。你卻男裝在身。
想木蘭辭尚有一句“脫我戰時袍,著我舊時裳。當窗理雲鬢,對鏡帖花黃。”你那麼愛美,卻隻能在我身上找個安慰,看我梳妝為樂。如此想去難免有些黯然,卻讓靖風臉上的開心衝淡了,待我們穿回去,靖風不就還了女兒妝了嗎?
宮裏已經重新修繕一新了,靖風提筆:“來,朕的皇後,咱來擬幾個宮殿名,趕明兒,朕要操勞國事,朕的妃嬪就讓媳婦你來給朕選。”
我上前代為研墨:“那是必須的,妃嬪我可得為相公好好選選。對了,我看五妹的師父師蘭言便是個最佳人選,才貌出眾,今玄青開國,她還為玄青寫了首詩呢。”
靖風抬頭笑:“哦,早聽你說蘭言如何有才,你且念來我聽。”
我負手庭前踱步,緩緩念道:
疏紅照繡闥,薄翠主華楹。
塵黯新羅綺,苔生我故庭。
良人執戟去,煙柳滿西京。
十載羅帷裏,旦夕隔死生。
錦衾邙山處,姓字入玄青。
持謝鄰家子,莫從帝業興。
靖風點頭:“果然如你所說,真是才人啊,準你所奏。”
我笑而施禮:“臣妾謝過皇上。”
靖風拉我起來,兩人哈哈大笑,我說這是演習呢,人前可不能錯了規矩,靖風說對啊,我們人後還是相公媳婦相稱。
靖風複提筆:“來,咱倆來擬宮殿名。”
我靠案邊翻書:“我也不知道擬什麼好啊,要不,咱就用雅致的詞牌名,相公你看好不好?醉太平、畫堂春、眼兒媚、柳梢青、一斛珠、錦纏道、青玉案……”
靖風揮毫:“我看可以,我選幾個用上,你的想叫什麼名字呢?”
我移步上前,背後抱了靖風的腰:“我的還叫妝晴閣,我喜歡這名字。”
靖風回身:“好,就叫妝晴閣,你撒起嬌來可愛死了,我真想給你臉上畫幾道胡須,你眼睛圓圓的,倒真像你養的貓兒白雪兒。”
我聞言捂臉仰頭:“像貓好啊,我從小最喜歡貓兒。不過,貓不會寫詩,媳婦我可會,我前兒為了慶祝皇上登基,閉門造車,把牆都撓破了,寫了一闕《念奴嬌》為賀。”
靖風把筆遞我手裏:“太好了,我相信媳婦有才,寫來我看看。”
我挽袖落筆:
瞰玄青歎,道河山靈秀,四裔德穆。
觀萬裏風雲撲朔,明滅胸中霸負。
赤澤相峙,逐鹿幽涿,試問旌何卒?
勒銘鍾鼎,麒閣圖畫雄謖。
寂寞殿宇朱戶,雕梁藻井,聆漏春宵渡。
翠黛憑嬌蘭麝馥,淡粉輕妝紅芙。
千種風情,頻回眄睞,笑把回廊步。
韶華清絕,秦箏朝暮歌賦。
靖風攬著我肩同看:“我看寫得很好,說說你想要什麼賞賜?”
我笑:“相公什麼都給了,“彼我為帝,必立你後,無勞燕分,冀琴瑟和。”我還有什麼可要的?”
靖風附耳:“三千後宮都是浮雲,朕隻愛你一個。”
我把感動的淚咽回肚裏,偷偷笑,那我可不是要做妖後了?隻是我心裏卻隱隱擔心:靖風女兒之身,以後後宮何處?如說與我恩愛,怕我吃味,不要其他人侍寢倒也說得過去,要是有人說靖風腎虧,那我們不是還有一雙兒女嗎?如果有事,等出事了,我們已經玩夠了穿越回去了。如此亂想,靠著靖風不作一語。
靖風皺眉:“半天不說話,你又在想什麼呢?”
我想什麼呢?五妹今天和大哥口角,離家出走,我心裏又難過又擔心,正沒地方說去。抬頭作憂色,淚湧了出來,把前因後果給靖風說了。
靖風溫言安慰:“五妹這回是真的走了。沒錯兒,她是很灑脫,這讓我很佩服。但撇過這個,真實的五妹心裏想什麼我們誰也不了解。好姐妹的離開,我們會很難受,至少在一段時間以內。但我前麵也提到,東方家十個丫頭,包括我們,我想除了五妹恐怕沒人更了解她自己。她的離開有她的理由,既然是好姐妹,為什麼不能去學著理解呢,畢竟有時候,放手是對好姐妹最好的安撫。她信任你們,愛你們,所以選擇了離開,難道她說她不留戀,就真的可以不留戀?感情的事情,隻有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