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重睿是誰?”我看著父親的喘息不再那麼劇烈,試探性地問道。
父親慢慢地睜開眼睛,將剪報集打開,指著石重睿的照片緩緩說道:“我們這一輩的事情,你都少也應該知道一些。我和你的幾個叔叔是大學同學,確切點說,我們同為石重睿老先生的研究生。這麼多年,估計你也感覺到了,我們這四家關係十分密切,堪比親戚。不是僅僅因為我們是同事關係,還因為我們是一個師傅的徒弟。”
“相信這些事,你都能猜得出來,我們這一輩老骨頭不告訴你們這些,也是為了你們好,有的事情,你們不知道是最好不過的。”父親若有所思地說道。
果然真如剪報集裏王龐清推測的那樣,我們的父輩果真是那個石重睿的學生。看著父親的態度,他似乎有意把這些告訴我。
我於是接著問道:“那殷墟黑石是怎麼一回事?”
當我提及“殷墟黑石”這四個字的時候,父親的臉上的肌肉忽然抽動了一下,仿佛這幾個字戳中了他心中的某個痛處一般。
父親低下頭去,上手合十,沉吟半晌,最後緩緩說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因果循環,果然報應不爽。過去幹過的醜事壞事,今天都來要仇了。”
父親話裏有話,我聽不懂,看他愁眉不展的神態,我又不敢接著問下去。
“罷了,我們本想把這些事情帶進棺材,開來已經到了不得不說的時候了,王龐清突然暴斃,我們就知道報應要來了。天作孽有可為,自作孽不可活,我吃齋念佛半輩子,也放下了我的洛陽鏟,就是為了修善積德,償還過去的業力,可惜我收手已晚。”
我聽得雲裏霧裏,順口問道:“什麼報應?”
父親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和你王叔叔他們一共七個人,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時候是石重睿老先生的研究生。對於石重睿老先生,我們名義上是師生,但關係要密切的很多,像是舊社會時候的師傅和徒弟。”
“我們當時的課題,就是對甲骨文的深入研究。石重睿老先生作為這個領域的泰鬥,教授了我們很多高難的東西。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漸漸發現了甲骨文本身除了作為一種文字擁有的記錄功能之外,還有另一種功能。”
“另一種功能?”我從來沒接觸過這些,好奇地問。
父親拿起念珠,慢慢地撥弄起來:“人們都公認,我們現在用的漢字就是甲骨文發展來的,屬於象形文字,比如“日”字,甲骨文中就是一個圈,中間點了一個點。這些從表麵上看,沒什麼奇怪的。但是要仔細思索,其中大有文章。”
我皺起眉頭,搖了搖頭,表示不明其意。
父親歎了口氣,繼續說:“甲骨文都是象形文字,說白了就是臨摹事物本身的物理外形,簡化之後作為文字留下來。也就是說“日”字,就是當時太陽形狀的臨摹。”
我點了點頭。
父親繼續說道:“但是隨之而來的,就是一些細節的問題。比如說,為什麼甲骨文的‘日’字,是一個圈中間加了一個點?而不是單單畫一個圈了事?”
我再次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父親繼續撥弄念珠,說道:“那是因為,當時的人們在觀察太陽的時候,發現了太陽黑子。當太陽黑子出現的時候,太陽這個大圓盤上的確會點綴有黑色的小點。這個可以解釋為什麼那個圈裏畫了一個小點。”
我哦了一聲,表示恍然大悟。
“可是問題又來了,太陽黑子的出現是毫無規律的,這要看太陽這個天體自身的燃燒狀態。也就是說,太陽黑子不是任何時候都會出現的,一年365天太陽黑子出現的時間畢竟是少數。但是為什麼古人要用這極少數的偶然性作為太陽的代表呢?”父親緩緩問道。
我眯著眼睛,等待著他繼續說。
“隻有一種解釋。”父親正色道:“那就是,那個點並不單單表示的是太陽黑子,而是另一個東西。這個東西懸浮在太空中,處於地球與太陽之間,它擋住了部分太陽光,在地麵上看來,就像是有一個黑點附著在太陽上。而且,這個黑點存在了很長一段時間。”
一道靈光在我的頭腦裏一閃,我似乎明白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