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紅樓之後,老板終於想通了一個問題。
沙妖殺店小二的動機。
靈書世界在某些特定的場合會有一種特定的規則,叫作【死亡法則】,在這個法則的影響下,沙妖每殺死一個這個場合(客棧)的人,實力就會變強一分。殺得人越多,沙妖的實力越強。
如果把這一切看作像遊戲的副本的話,沙妖像是其中的Boss,而他梧桐宋止文都是闖關者。
沙妖要做的是隱藏在黑暗中,一個一個獵殺劇中人物,來增強自己的實力,在他打到最終狀態之前盡量避免與“闖關者們”的交鋒。
而“闖關者們”,則要在他一次次獵殺中尋找線索,順藤摸瓜,在他殺光所有人之前,找到隱藏在黑暗中的劊子手。
這是一場死亡遊戲。
這是獵人和獵人之間的博弈。
老板沒有興趣再呆在紅樓裏了,因為沒有必要,他知道紅樓的死屍,隻是沙妖的一次試探,一次對規則的試探。
力量是一種畢生的樂趣。然而,當它膨脹到脫籠而出時,麵見的不是規則審視就是踐踏規則。他把他的力量施於與劇情無關的羔羊們,隻為確定這些羔羊們是否可以作為他攫取力量的祭品,隻是為了確定【死亡法則】在這些人身上是否依然有效。
在那個世界,他可能隻是個孩子,但在這裏,他已經是殺性入骨的妖魔。他要怎麼回到那個世界?他已經習慣了殺人,他已經品嚐到了掙脫束縛為所欲為的感覺,他已經徹底迷失,他根本不想再回去!
如果這是一場遊戲,他要做的就是不讓這個遊戲通關,唯一的方法就是——殺死闖關者!
這個時節的風吹過山林,仿佛已有了秋冬的肅殺。老板知道自己對他們有了殺意,這是第一次,對和他一起來到這個世界的他們動了殺心。
而現在,他要找出這個人,並且殺了他!
這一天子時,三更的梆聲響過,正是夜黑風高的時候。
門扉半掩著的昏暗柴房中,燭火的微光幽幽地燃燒著,似乎有一個陰影在晃動。
沒有人會想到這麼晚了這種停棺的地方竟然還有人。
老板當然也沒想到。他是來驗屍的,卻沒想到一來就發現了這裏的異樣。他收斂氣息,隱藏在一個靠窗的角落裏,隱隱聽到裏麵有木板摩擦的聲音。
他微微撇過頭往裏麵看去,燭火烘起的昏暗中隻見一個背影在棺材中緩緩直起身子。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見後麵有一陣樹葉又幹又脆的破碎聲,他回過頭,發現一個瘦小的背影躡手躡腳地想要離開。
來不及多想,他縱身飛掠追去,那背影似乎聽見了聲音,撒腿就跑。柴房中的東西似乎也聽到了外麵的動靜。遠遠的,有傳來開門的聲音。
老板再無顧忌,全力加速,腳尖一點就是幾丈開外,幾乎一瞬間來到那人身邊。
然而,就在這時,令人大跌眼鏡的事發生了那飛奔的背影不知道絆了什麼,竟直接飛出七八米,摔了個狗啃泥,然後一邊哼哼唧唧的在泥地上打滾,一邊大嚷道:“爺爺饒命!爺爺饒命啊!”
“是你!”老板這才看清,然後便是哭笑不得這人竟是白天那個瘦差人。
正欲讓他閉嘴,忽然看到他嘴角的陰冷,心中一動,擰過身子側身讓開。幾乎與此同時,一道淩厲的刀光直劈而下,刀鋒掃過的陰風刺得老板耳邊的皮膚起了一層細小的疙瘩。一刀得勢,又是一刀,那人乘勢化劈為刺,直奪心髒而來。
可惜雖然他的刀夠狠夠快,但是老板還是看清了,看清了他的刀,看清了拿刀的人。他似乎也看清了老板,但刀勢不變,直刺過去。這樣的速度和力道,無疑是不留手的殺招。
老板側過一步,伸手搭在胖差人的手腕上一環一扣一卸,輕輕鬆鬆地把刀拿到了手上。
看著一臉凝重之色的胖差人,老板把玩著手裏的狹長鋒利無環橫刀,問:“你想殺我?”
胖差人沒說話,而是神色凝重地盯著老板。
老板略感無趣地搖了搖頭,隨手把刀丟給他,在胖差人戒備的神色中,老板從袖中拿出一個袋子,又從中翻出一塊魚符。
胖差人愣了愣,下意識地接過魚符,然後倒吸了一口冷氣:“禦史大人?”
說完便欲行禮,卻不想被一道氣流穩穩地托住,竟無法屈身,不由心中又是一凜。
“起來,不必多禮。”老板看見他臉上作出的忐忑之色,也懶得多做計較,“剛才之事,本官便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胖差人鬆了口氣,恭恭敬敬地把那塊代表監察禦史身份的魚符遞回老板手中。
收回魚袋,老板隨口吩咐道:“本官此行為隱秘,你既然知道了,就莫要聲張,知道嗎?”老板口氣淡漠,仿佛有幾分掌權者不怒自威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