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金山寺的奇怪遭遇(1 / 3)

蘇穆雲的感覺很奇妙。

她曾經養過一種花——雲竹。她查過資料,也知道雲竹其實是一種草本花卉,但她更喜歡把它當作一種花來養,因為她喜歡它的花語,純潔的友情。

她從種子開始養起,這是一個很麻煩的過程。她首先要將種皮除去,將種子曬幹,然後播在河沙和腐葉土等量混合的基質上,最後覆上不是很厚的土,澆透水,保持適宜的濕度和溫度,一個月後才會發芽。

當苗高5cm以上時,她才可以把它移栽到小盆裏。

她見證了它從種子,到嫩芽,再到枝葉蒼翠最後開花結果的全過程,也嗬護了它一個全過程。

而現在,她仿佛變成了這朵花,變成了一個被嗬護的對象。

愛情是什麼?絕非荷爾蒙引起的生殖衝動那麼簡單,因為在這具身體十七歲之前,她一直是一個旁觀者。旁觀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無微不至的嗬護,旁觀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依戀和濡慕,感同身受。

她戀愛了,愛上了一個和尚,而且,這個和尚,還是她的師傅,至少在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是。

十七歲那天,蘇穆雲做了一個夢,她夢見自己可以說話,可以跳,可以笑,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醒來的時候,她發現夢成真了。她欣喜萬分得要去找他,可是他卻忽然變得像其他僧人那樣冷漠,甚至開始躲著她,如避蛇蠍。

倔強和驕傲仿佛是慢慢侵蝕她心房的毒。終於,她忍不住了,她衝到他講經的大堂,大聲的質問他,換來的卻是他命人當場拿下!她的倔強,她的驕傲成了一團美麗的泡影,她哭了,淚流滿麵的那種。

一個是成長在紅旗下的女大學生,一個是滿腦子封建禮法和宗教信仰的唐朝和尚,兩人的相遇或許本來就是一個錯誤。

可是她不信命,也不信什麼錯誤,她是蘇穆雲,如果會輕易放棄,她就不是那個敢愛敢恨的蘇穆雲。

俗話說一哭二鬧三上吊,哭也哭過了,鬧也鬧過了,剩下來的隻有上吊了。

上吊是個技術活,太早的話就沒有震撼人心的效果,太晚了人家還沒到自己就嗝屁了,還玩個球。

所以,能否好好上吊,也是一個衡量女人的重要標準。

蘇穆雲首先準備好了作案工具——白綾一條剪刀一把凳子若幹,然後便是不停地踩點,致力於選出一個看起來能嚇死人實際上很容易被營救的風水寶地,最後確保了“自己要上吊了”這一消息能夠及時地傳出去之後,終於,風風光光地上吊了。

男人“哐當”一聲闖入房間時,登時便看見在白綾上晃來晃去的倩影。顧不得男女之防,也沒看見顯眼處的剪刀,一下子竄過去就把女人抱了下來。

女人順勢使出無理取鬧之撒嬌大法,哭喊道:“你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死?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這個時候男人自然不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而是很瓊瑤地歎息道:“雲雲,你為什麼這麼傻?”

女人自然不會說“我就是這麼傻”,而是情深深雨蒙蒙地當場吟詩一句:“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如果中途不笑場的話,就是完美的劇本,幸福的結局,然而,事與願違。

蘇穆雲沒有笑場,因為她連笑場的機會都沒有。

她看到的是男人陰沉得可怕的臉色,她忽然說不出話來,眼中酸酸澀澀的,卻倔強地不肯落下這最後的尊嚴——這大概是她放下所有身段之後,尊嚴最後的遮羞布。

“鬧夠了沒有?”輕飄飄的一句話,卻重逾千斤。

蘇穆雲咬緊嘴唇,輕聲道:“我說過,我是我,他是他,我不是——”

男人不耐地打斷:“那又怎樣?”

他不得不打斷她,因為他的心真的很亂,這讓他感到恐懼。他承的師恩、他數十年奉行的人生準則、他的信仰不僅沒有讓他平靜下來,反而隱隱越發滋生了這種恐懼,這種感覺讓他幾欲瘋狂。

蘇穆雲淚眼婆娑,分明已經快要絕望了:“你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一個問題,好嗎?”

“夠了!”男人暴怒出聲,似再也無法壓抑心中的恐懼,竟拿起桌上的剪刀狠狠向自己眼睛刺去!

蘇穆雲驚呼一聲,卻阻止不及,眼睜睜地看著尖利的刀刃刺破眼瞳。

鮮血順著血肉模糊的眼睛往下流,在臉上留下數道猙獰的血痕,他皺緊眉頭咬著牙輕念了聲“阿彌陀佛”,痛苦之中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解脫。

蘇穆雲一把奪過剪刀,失魂落魄地看著染血的尖端,竟已不敢再去看那張鮮血淋漓的臉。

正在這時,被尖叫聲引來的眾僧闖入房間,蘇穆雲還是愣愣地看著手上的剪刀。住持見狀,勃然大怒道:“喪心病狂!真是喪心病狂!把這個妖女抓起來!”

僧人早已群情激奮,蘇穆雲下意識地掙紮,卻被狠狠甩了幾個巴掌。

“不要打她!這不怪她!”他臉上到底閃過幾分不忍,“師傅,其實——”

“住嘴!”住持卻根本不聽他的解釋,“這混賬還要為這妖女開脫!給我堵住他的嘴帶下去!”

“師傅——”

“帶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