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望著車門框處濺起的鮮血,目光再一次恍惚了起來,她想起了她原來所‘看’到的一幕,也是鮮血從天而降,沾滿了鮮血,而她的目光再一次望向了上官洛,他的側臉上也不小心被濺了幾滴。
然而不等鮮血凝結,便被雨水衝落而下,彙聚在公路上,形成了一片淡淡的紅色。
上官洛看著趴在車框上的容成,猛然間抬起了膝蓋,向著容成的肋骨處頂去。
處於渾噩狀態的容成,勉強的睜開了已經開始腫脹的眼睛,透過車窗的倒影,他看到了一個膝蓋正在快速的向著自己肋部撞去。
“砰!”容成的右肘猛然間下垂,撞上了上官洛的膝蓋,頓時他感覺到了自己的肘部一陣發麻,同時也在鑽心的疼痛,那種感覺如同他磕在石頭上一樣。
“砰!”上官洛再一次抬腿,狠狠的踹在了容成的肋部,隻見容成如同沙袋般向著後方倒飛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了地上,濺起了無數的水花,冰涼的雨水無情的打在他的臉上,將鼻子裏冒出的鮮血衝了下去。
看著倒在地上沒有力氣的容成,上官洛一步一步的走上前去,雨水從他的臉龐流下,在他的下巴彙聚而成,然而滴落而下,透過濕潤的劉海,那雙冷漠的眼睛如同野獸,黑而亮。
“哥..走吧。”忘川從車裏探出了頭,不知為何,當她看到容成在地上垂死掙紮的時候,她的心裏升起了一絲不忍,那種感覺就好像是狗咬了自己一口,然而當自己去殺的時候,心裏卻又不忍心了。
上官洛前進的身體微微一頓,目光如同刀子般,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容成,緩緩道:“回去告訴宮城,這次的事情,還沒有完。”
容成掙紮著睜開了腫脹的眼睛,雨水順著他的眼角流下,模糊了他的視線,那個人的背影也漸漸的模糊了起來,但是那個人的麵孔卻如同烙印般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裏。
上官洛將外套脫去,扔進了車後,旋即發動車子,向著前方馳騁而去,雨也漸漸的變得小了起來。
後方,兩輛汽車已經燃燒成了一堆廢墟,遍地都是汽車零件,隔離帶上滿是漆痕和一道道淩亂的痕跡,一個人橫著躺在公路中間,任憑雨水的衝打。
忘川拿出車內的毛巾,輕輕的擦了擦上官洛發梢間的雨水,她知道剛才容成要殺她們,但是她還是阻止了上官洛,因為她不忍看見上官洛那修長的手指沾滿鮮血,阿婆曾經說過,沾滿血的雙手,要經曆十八層地獄的磨難,無法進入六道的輪回。
“忘川,你還是心慈了。”上官洛一邊開車,一邊說道,此刻的他心裏升起了幾分擔憂,因為他不確定忘川隨著她入世,究竟是好亦或是壞。
她原本就是不染塵埃,與世隔絕的雪蓮花,如果她入世的話,會沾滿紅塵的汙濁嗎?上官洛在心裏問自己,第一次,他對自己的堅持產生了一絲質疑,因為紅塵俗世永遠都是充滿了爾虞我詐,她能看透別人的命運,卻參不透自己的命運。
“奶奶曾經說過,沾滿血的手即使跳入忘川河畔也洗不掉的,因為罪過。”忘川小聲辯解道。
“花不解語花頷首,佛渡我心佛空歎。”上官洛輕歎了一口氣,喃喃道。
忘川抬起頭,那雙清亮的眼睛有些驚訝的看著上官洛,此刻,他距離自己近在咫尺,卻忽然感覺遠在天涯,中間猶如隔著一條忘川河,那種距離如同前生和今世,而他的身上也籠罩了一層黑霧,令忘川始終看不透。
第一次,忘川對自己的陰陽之眼產生了疑惑,明明可以參透世間萬物的,但是卻唯獨參不透他,難道他不在輪回之中?忘川感覺自己的呼吸彷佛要窒息,一絲寒意順著她的腳底蔓延而上。
......
上官洛拿起手機跟路明軒打了一個電話,問了一下SC俱樂部的地址,他身為俱樂部的半個老板,卻連自己的地方在哪裏都不知道。
此刻雨已經停了,偶爾還會飄過幾滴尚未落下的水滴,公路之上也濕潤了起來,空氣如同被洗過一樣,生活在都市中的人,對這種感覺有著深切的體會。
這時,一輛破舊的途觀由遠及近疾馳而來,它前臉的保險杠已經破輪不堪,似乎隨時可以脫落,整個車身布滿了一道道淩亂的刮痕,有些地方油漆已經磨掉了,露出了光禿的鐵皮,車門處也凹了進去,擋風鏡也布滿了蜘蛛網般的裂紋。
快要駛入市區,遠方的一些高樓大廈已經清晰可見,樓的高度彷佛直入雲霄,頂端沉寂在迷幻的雲霧之中,鋼鐵林立的高樓和原始的自然氣息格格不入的混合在了一起。
上官洛並沒有駛入市區,而是沿著外環繼續向前駛去,因為途觀已經破損成這樣了,如果陡然進入市區的話,會被人注意的,並且市政府現在正在嚴打期間,他可不想增添無謂的麻煩,雖然上次的事情被張子琪用手段壓了下來,但是有些事,還是要靠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