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黃昏的時候,空地旁邊一幢比較顯眼的小木屋裏,走出來兩個人。男的身材修長,長發似瀑,麵如冠玉。女的是半月。
陸得清咬得牙根生響,攥著拳頭壓抑著心裏想撲上去撕碎半月的衝動。蘇晚晴感受到他的憤怒,輕輕翻過身看過去,半晌才用極低的聲音問道:“那個男的是誰?是你說的那個叫落冥的護法嗎?他的氣息若隱若現,如果不是受了傷,那就是法力高不可測。”
陸得清一愣,他沒在意那個男的,全部的精力都灌注在半月身上。經蘇晚晴這麼一說,陸得清才把注意力轉到那個男的身上。看兩人站立的位置和半月的態度,那個男的絕不是護法這麼簡單,難道是……
冥玉突然將目光投向陸得清和蘇晚晴隱藏的方向。蘇晚晴嚇得一縮脖,陸得清也低了低頭。隻這一眼,就讓陸得清後背發涼,那目光中的寒意可以泌入人的骨髓。難道真的是魔界大祭司?
半月隨著冥玉的目光所指看了過去,那道山梁上什麼都沒有,也沒有任何氣息。但半月知道冥玉不會無原無故地看那邊,於是低聲問道:“大祭司……”
冥玉一抬手,止住了她的問話,說道:“走吧,我帶你去見一個故人,看看是不是她控住了你的心誌,才令你失手驅散了童雪如的魂魄。”
冥玉的聲音不高,卻清清楚楚地傳入了陸得清的耳中。陸得清茫然了,原來害童雪如的真凶不是半月,她隻是一個媒介。那是誰?陸得清很想弄明白,但眼下絕不是個好時機。
他要救藍曉熒。那片空地裏困住的妖怪,八成是藍曉熒,即便不是,也得先搞清楚。相較而言,藍曉熒總是第一位的!
陸得清輕輕轉頭看向蘇晚晴,蘇晚晴立刻睜大了眼睛,使勁眨了兩下。陸得清又把頭輕輕地轉了回去。他本來是想讓蘇晚晴跟著冥玉和半月,但很明顯蘇晚晴識破了他的意圖,並用她自己的方式拒絕了這次提議。
冥玉拉著半月騰空而起,陸得清心裏一緊。那兩人上了高空,他和蘇晚晴可就無遮無擋了!
不過好在那兩人是往反方向飛走的,陸得清暗道一聲‘僥幸’。同時在心裏九成確認了那個神秘男人是魔界大祭司,因為神座護法不會騰雲術。陸得清的心思隨著跑了個偏,連神座護法都不會飛,當初怎麼攻打天界的?難道是魔神憑一己之力,把千軍萬馬送上天界?
陸得清連忙把思緒拉回來,既然半月走了,營地裏應該隻剩下落冥了吧?不過對於陸得清來說,那個神秘男人的出現,是在他意料之外的,不知道這個營地裏還有多少意料之外會出現。
陸得清低聲說道:“幫我確定位置,你不用跟我下去。”
“那不行。我來這裏就是為了殺魔族,我不下去算怎麼回事兒?那還不如不來呢。”蘇晚晴一邊說著,一邊匍匐著後退,看樣子是準備繞路過去了。
陸得清也沒有強行阻止她,而且眼下這個局麵,最怕的是節外生枝。所以……隨她去吧。
兩人退下山梁,繞到另一邊的山坳,向空地潛行過去。一路上蘇晚晴不停地吸鼻子,像得了感冒一樣。陸得清跟在她身後極其無語,沒想到會有人通過氣味而非氣息來偵測敵人。認識蘇晚晴,也算開眼了……
一路無驚無險地摸到空地邊,陸得清反倒有些心裏不踏實了。空地周邊連個巡視的人都沒有,會不會有什麼陷阱。
正想到這兒,蘇晚晴捅了他一下,輕聲說道:“這麼順利,會不會有陷阱?”
陸得清想了想,就算有陷阱也得去,於是同樣輕聲答道:“你待在這兒,我先過去,如果有陷阱,你別管我,找到曉熒。”
“我認識她是誰呀?”蘇晚晴吸了下鼻子,搶先向空地中間走去,剛走出三步,猝然一頓,而後捂著鼻子轉回身,眼圈裏含著淚水說道:“撞到了……”
陸得清跟過去,伸手向前,觸到一麵有孤度的牆。
蘇晚晴又說道:“我撞到了。”
“那怎麼辦?我說讓你待在那兒的,要不我給你揉揉?”陸得清頭都沒回,用手上下左右摸索著牆的形狀。
蘇晚晴鼓著嘴,掏出一張符紙,夾在指間輕輕一晃,符紙立刻燒了起來。陸得清一驚,伸手要去捂火光,卻見火光已滅,一道細得幾不能見的金線曲裏拐彎兒地伸向空地中心。
“這是什麼?”陸得清微顯詫異。
蘇晚晴白了他一眼,氣鼓鼓地說道:“你那種盲人摸象的法子得摸到什麼時候?這是引路符,可以避開遮擋物。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