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閃婚、謀生(2 / 3)

她就在下個月要結婚,她的婚事沒人能夠參加,因為在她的每一頁曆史當中就是一個罪人。

那位男士直到後來被一輛卡車撞死,因為他是被村裏人趕出來的。

……

“幹嘛?你是不是想看他娘倆的笑話?”楊書記在村口喊道。他用一雙可以崩潰的眼光投向楊書記。似乎他壓根就聽不懂漢語,而且還是方言。

“怎麼了你?跟俺過不去怎的?”他漸漸地向男子逼近。

“你快出來呀。”是楊書記的老婆子。

“怎麼了?”他的兒子正好趕上休假,在家裏呆著。

“一個不認識的種,你來自何方?”是他的兒子,一名所謂一流的大學即將畢業。

他是乘坐飛機過來的,楊小生的一個下屬,因為他明確地知道,如果不是他決定要把整個家庭挽救,那麼,也不至於在一個黑暗至極的山村裏要了他的命。誰為他收拾?也隻有在路旁找食物的流浪狗罷了。

淪落的“婚禮”

2006年的8月15日,正是中秋,天色依舊,她忙裏忙外,從煙囪裏放出一股濃煙,飯香的濃煙。誰也不曾曉得,然而在今天卻是她一個人,張明強已經出門了。

天氣是格外的好,但還有一說,就是她今天結婚的日子是不對的。阿潤不可能信這些。但最終還是不由自己。也不是信心的低落。而是僅留下的懊悔已經過渡到了自卑,過渡到了對他來說已經有了極大的罪惡感。很顯然,這種罪惡是她自己所造就。

就在今天,正好是秋種時節,然而他的婚禮就在今天。路邊的整個白楊已經散發出了香味,很特殊的一種香。朦朧在整個馬路。為過路的行人祈禱,為她們的婚姻喝彩。

就在今天,村裏村外的一些小娃娃們高興至極。並不是她要結婚而高興,是因為在今天都沒有在田地間忙活。隻有這一次機會,可以去拔五大嬸六大伯家的蘿卜甜菜了,因為正是秋收的時節,他們依然光著腳丫,扁起褲腿,禿頭在陽光下反襯出的汗珠未滴欲滴。停留在臉頰鼻窩。正因為昨天剛下過一場雨,地麵踩上去就是一地的爛泥。五六個小娃娃們在菜地裏打轉,放哨的放哨。拔蘿卜的活像個泥鰍。剛從地下拔出來的顧不上擦泥就往嘴裏送,臉上、唇角都已經被泥巴包裹。紅潤的臉蛋壓根就不存在了。

楊書記說是要去城裏,可一聽到他們要結婚,把這個念頭已經搗了方向。他老婆是在整個村莊一個有名號的人,不管他怎麼去說。這就是一個無法辯證的事實,誰也知道,她曾經是一個不守婦道的女人,她和楊書記是在以前勾搭上的。

自從他當了村書記以來,娶了她,不光是眼光上的錯誤。而且出了本質上的錯誤。這就是她的以前。

阿潤的婚禮就在今天,可她沒有一絲絲的準備。

山路旁的野菊花有盛開著的,有凋謝的,有的還是花骨朵,裏麵的蝗蟲發出“嘶嘶”的聲音,或許是在震動著翅膀,或許是在鳴叫。誰都知道,他們已經被冷霜刷過,而且不止一次。

“張明強呢?”楊書記瞪著眼問。

“他出門了,聽說我要結婚,他前一天就走的。”阿潤喃喃道。

“來,過來,幫我看一下他,一定要把這小子找回來。”對麵走來他的老婆子。腆著肚子,像一個孕婦一樣,書記招呼她去找人。

“什麼?你讓我找誰去?”她板著臉問丈夫。

楊書記再沒有吭聲,隻不過他的臉已經臊紅了。低下頭來抽著一支煙,這並不是他的本意。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祁老社長的麥子說是要去播種,顧不上摻和阿潤的婚禮,他牽著一頭深灰色煽驢向村口走去。

天已經快要黑了,她丈夫還沒有來,說是有什麼事情再等等,依然是這樣,現在誰都知道這是她一輩子的最後一次婚禮。

我的上帝,但願一切正常……

這是她為自己做出的最後一次禱告,就是在今天,有的時候她不敢去麵對這樣一個問題,因為世間的紅塵是她這一輩子的罪過。或許是這樣,或許不是。

“來,過來,我有事問你。”楊書記喊道。

“什麼?”她從廚房走了出來,看起來確實焦急。

“今天是你的婚禮吧?”他已經對阿潤產生了疑問。下巴底下的我胡須偶爾在震顫。

“是啊。怎麼了?有什麼事嗎?”阿潤已經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這種預感非常的強烈,因為她之前有過一次。

“你家那口到底來不來了?”他衝著阿潤喊道。

“哪口啊?”還以為是自己的兒子。莫名其妙的問題已經讓她過渡到一種恐懼的心裏。

“別跟我裝糊塗。就你男人。”他將指縫裏夾得煙向地下抖了兩下。

阿潤沉思了,沒有任何的話題與他交談,誰也說不清他會不會變卦。

“可能來吧。”阿潤的語氣要比之前緩和許多。她不斷地摸著腦門,頭發依然的蓬亂。隻不過在他心裏已經有了一種陰影,從失意到現在的結婚。在這個時候,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給她真心實意的舉辦婚禮,因為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引起了公憤。在村民眼裏,她就是一個禍害人的怪獸,一個妖婆。

06年的計劃生育不是很嚴格,她依然在從事她的那份工作,似乎與迷信有直接的關係。

從死去的姑娘一直到現在,她已經有了一種很大的清醒,沒有別的原因,因為她醒了,而且從麵目全非一直到傷口的痊愈,都是出自於那個死去的女孩。不過如此,她依然不正常,他所患的病給她留下了後遺症。

已經黃昏了,依然沒有得到聯係,在門框掛上的對聯已經被風撕的破爛,來參加婚禮的人個個都是莊嚴、肅穆。讓人的確驚訝。

楊書記說完已經走開了,她並沒有說什麼,隻不過在他的領域當中壓根就不存在阿潤的結婚,已經到了極點。

……

天色越來越暗,來參加婚禮的人漸漸散去,並沒有人管,就連楊書記都是如此,據猜測,今晚可能是她一個人吧,可能是,可能不是。就是這樣一個原因。

天已經很黑了,外麵沒有任何聲音,偶爾聽到幾聲犬吠,也隻有短短的幾秒鍾。風是淡的,風是潤的,輕拂的掠過萬物頭頂,在這個時候,一定是上帝賜予神童來查看她的寵物吧。

今晚就她一個人,守住了一個沒有雨的夜晚,那裏並沒有歸人,隻有她的燈光依然執著。被子是紅的,紅的刺眼,她不知道今天究竟發生了什麼,根本不知道,她的丈夫到底在哪裏,她依然不曾曉得。

已經單身過了半輩子,上麵沒有給她任何的補貼。張明強的病到底是怎麼好的,她的病是怎麼好的,就連她自己都全然不曉。今天的婚禮又是怎麼結束的,她壓根就不知道,這居然是她這一輩子的謎,一個被世人不能夠揭曉的謎,誰也不知道,這樣的謎還會隱藏多久。

外麵已經伸手不見五指,她坐在門檻上,靜靜的在那裏等,她在看什麼,沒有人能夠懂得,隻有平常的繁星在不斷地“閃爍”,被分了層的淡雲將整個星空包裹,一層一層的,而且快的驚人,不敢去看,也沒有任何的一個人能夠凝望,看的,隻有她,因為她知道,這樣的事情隻會降臨到她身上,似乎她已經看出了事情的破綻,她一個人舉辦這樣的“婚禮”,對旁觀者來說的確是“無所謂”的,但對於她來說,這就是一輩子她所犯下的罪過,不僅僅是這一次。

在這樣一個夜晚,她是戴著頭巾的,穿的不是婚紗,而是在她來之前的嫁衣,誰也不知道,已經起風了,吹得瓦片似乎已經掉落,這股風,來的突然,來的恐懼。對於她來說,是上帝給予她贖罪的機會。她並沒有感覺到冷,或許是在她的領域中隱藏著什麼吧。

她在那裏坐了整整一夜,並不是沒有人能夠代替她,而是沒有權利,任何的權利都沒有。

直到今年才聽說那天的婚禮上,男士被一輛越野車截到了境外,給一家所謂“公司”做男妓,這是一個不可能接受的消息,因為他的一切都與阿潤無關,或大或小,都是這麼個樣子。

已經到破曉的時候了,她依然坐在那裏,究竟是什麼原因的造就,昨晚的婚禮誰都知道,並不完美,不隻是單單少了一個人的緣故,而是在她的領域裏,一切都成為了茫然,上帝賜給她的婚禮是可以挽救的,完全可以,但就在那天,她已經喪失了任何的權利與義務。隻是一部分的單純,或許是她經曆這樣的事情已經夠多了。

寧靜的孤村被農戶家的叫驢(方言,泛指公驢,在這裏是貶義。)打破,不光光是這一點,她在門檻上坐了整整一夜,似乎沒有絲毫的疲憊感,還是跟往常一樣,頭上的巾絹並沒有摘,雖說已經步入了深秋季節,但畢竟有些涼意,她的身體俺比誰都清楚,常年的疾病,一個身體,病種各種各樣,加之以前的失憶,是一種對她的懲罰。前些天的婚禮準備,昨天的結婚對她來說已經夠了,這輩子的婚禮不再舉行。

她也並沒有想過自己的未婚夫會在她們新婚之際被截,自從她知道他被劫到境外當男妓時她已經完全的忘乎所以,在這樣的日子裏,她經過了整整九年的風雨,張明強自從走後,再也沒有回來,因為她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自己積攢所謂的“報酬”,獻給上帝的“報酬”。

楊書記知道她在“新婚之夜”所做的一切後,向整個村內傳播她所謂丈夫的事跡,號召全村人為阿潤捐款,但對於他的舉動是沒有任何反應的,唯一做出的選擇就是祁老社長和“皮夾子”他們,捐款的還不到二十人,楊書記捐了二十,“皮夾子”捐了五十五塊四毛錢,祁老社長捐了十一,隊長捐了八十二,還有矬子張海英捐了五塊錢……二十人一共捐了五百多,對於這次活動,阿潤幾乎把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了,因為現在她唯一能夠做出的選擇就是為隊裏賣命,僅僅一次的活動,最終她以自己的生命做出對整個隊裏苦力們的抉擇。

……

大腸,你是不是腦子裏進水了,你看你把我的菜園子禍禍成什麼樣了?嗨,是她,還真是她。背是駝的,眼角的皺紋清晰可見,在她舉行完婚禮之後,她的頭巾從那天起就沒有摘過,粉色的,顏色還是沒有變,隻不過上麵有些汙點,她依然在為自己賣命,這個時候她在幫隊裏撒種子,施肥,午飯就是包穀麵窩窩頭,鄰村已經有了自來水,而這個村,就是在溝泉裏頭挑,她中午晚上都在挑水,身體的一部分不管怎樣都已經成了本能的副產品,因為她已經不在乎這些了,在他眼裏,隻有隊裏的苦活。不為別的,就是為了贖罪。

……

“吉米小姐,已經過了一整天了,你是否還在等待?”從電話裏傳來的是一位男子,說著洋話。

“你是?”阿潤臉上露出一種出眾的笑意。

“我就是他的助手,請你保重!”外麵的嘈雜聲已經將她的話固化所有。

“喂!喂!喂……”她在使勁的喊,在這個時候,她連對方是什麼時候掛的電話或者說是怎樣掛斷的電話都全然不曉。

她等待的,隻是這句話,不過還好,她的婚禮已經得到了妥善處理。因為她已經看到了所發生的一切。

晚上,她在麥田的帳篷裏住宿,沒有回家,因為她不想再回到那間房屋,很黑很黑,並且裏麵有紅色的窗簾,再加上曾經被雨水侵蝕過的被褥,她都要為上帝贖罪,這樣的想法,不僅僅是對於她所言,因為事情的結局已經過渡到所謂“悲慘世界”。的確是這樣的,她的世界很黑暗,她所處的環境更加的黑暗,更加的潮濕,更加的風雨交加的很頻繁。

就在這樣的日子裏,她已經走過了死神的揉捏,就是在年輕時代所犯下的罪行得到了一種不能夠想象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