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青珊腳有千斤重般邁不開步子隻得心亂如麻地對錦茜道:“帶那個人去小書房。”

她從沒有像今天這樣對自己的書房產生莫名的恐懼,縮在袖裏的手緊緊捏著一把匕首。

沐子良,如果你再這麼糾纏下去,休怪我手下無情!

嶽青珊煞白著臉走進去,書房裏靜謐得隻聽到沙沙的翻書聲,隔著一排書架,那個錦衣華服喬裝打扮的高大男子出現在她麵前。

原來不是沐子良,她倒吸一口氣。

就見男子表情有些錯愕然後放下書畢恭畢敬地上前作了一揖,響亮地道:“拜見宜安郡主。小人步歸奉梁公子之命來送聘禮。”

嶽青珊卻驚呆了。

沐子良竟敢在沒有征得她同意的情況下擅作主張來下聘。

她臉色驚變後退一步。

步歸心下思忖著眼前的郡主好像那一日在北城樓見到的女奸細,想著又上前呈上一紙婚書,揖道:“這是梁公子親手寫的字據,白紙黑字上麵蓋有梁公子的印章,請宜安郡主過目。”說著恭敬地垂首擎著一紙婚書。

嶽青珊冷冷地盯著婚書上的印章“沐琪”,琪是北靈國沐太子的名,子良是他的字。

梁一慕?沐子良!

她幡然醒悟沐子良的名字倒著念就是他的化名。

她的心猛跳了下,抬起羽睫冷眼盯著低眉順目的步歸。

滿口胡言就不怕她殺了他!

嶽青珊深吸一口氣,壓製住內心的怒火,餘光落在那紙聘書上……

江山為聘?

江山為聘!

看到這四個刺眼的字,內心無比的戰栗與恐懼,這四個字就像五指山壓迫得她喘不過氣。

她粘濕的手握成了拳頭,冷笑一聲拖著沉重的步子伸手顫抖地接過那張薄涼的紙。

既是他的人,不嫁給他,還能怎樣?

想到沐子良在自信地寫這封聘書時揚揚自得的心思,她像被蛇咬了一口。

一哆嗦將那紙聘書拋向空中,抽出閃著寒光的匕首將那張薄薄的紙片碎屍萬斷。

頃刻間化作了雨點般的紙屑,在他們之間嘩嘩落下。

嶽青珊穿過紙屑雨匕首抵著步歸的咽喉,杏眸圓瞪警告道:“這次我不殺你,下次若再敢胡言亂語,別怪我割下你的腦袋。回去告訴他,別作夢了!”

步歸愕然:“宜安郡主,這是我家公子……”

“叫他死了這條心,我東月國的子民絕不會嫁到北靈國!”嶽青珊咬著牙,發出氣怔的格格聲,“把這塊玉牌拿走!告訴他不是自己的東西切莫伸手。”

她猛地鬆開他把玉牌丟到他手裏顯得不屑一顧。

步歸遲疑片刻,緩緩道:“宜安郡主請息怒,我家公子之所以沒有大張旗鼓地來下聘,並非誠意不足,隻是想先探探郡主的口氣,若郡主應了,兩國結秦晉之好,公子自然按最高規製迎娶……”

“錦茜!送客!”嶽青珊打斷他的話朝門外喊道。

“郡主,請聽步歸解釋,公子是真心……”

“他懂什麼是真心,隻知道傷害人心。”嶽青珊冷哼一聲,看見錦茜愣在門口,催道,“還不送客!”

步歸未及開口,錦茜一路小跑過來揖道:“天色不早了請客人離開吧。郡主今日身體不適,還請客人體諒。”

步歸握住手裏的玉牌看著一地的碎片,又抬眼看著僵在一旁的嶽青珊,咬了咬牙最終忍住沒說話,一陣風般地離開嶽王府。

步歸在東月境內,那麼沐子良在哪裏?

前世嶽青珊在廬江郡與沐子良相識後,沐子良說願意隨她一起來東月遊玩。

這一世沐子良難道不請自來?

嶽青珊半晌回過神來瞥了眼步歸剛才翻過的書,地方誌!

這些人如鷹隼般對東月虎視耽耽。

白馬寺淩煙閣裏沉香繚繞,步歸把事情事情從頭至尾對沐太子複細說一遍,把玉牌放在書案上,沐子良埋頭看著揚州地方誌,沒有立刻回應他的話。

過了一會才合上書,抬頭淡笑道:“美人能生氣就好,怕就怕她不會生氣。”說完扔下書拾起玉牌摩梭著,“棋逢對手,不可掉以輕心。”